中卷 第十一章 论残忍(第42/72页)

瓦罗是最细腻、最博学的拉丁作家,他在《神学》一书中说,赫丘利的圣器管理员跟赫丘利掷骰子打赌。一只手掷算是自己的,另一只手掷算是赫丘利的,赌一顿饭和一个女人。要是管理员赢了,从香金中取;要是管理员输了,他自付。他输了,他付了饭钱和女人的钱。女人的名字叫洛朗坦,她在夜间搂了这位神睡觉,只听他对她说,第二天她遇见的第一个人,会偿付她为神做的好事。那位有钱的青年是塔伦蒂厄斯,把她领回了家,后来要她做了继承人。她反过来要给这位神做件好事,让罗马人做了继承人:这说明为什么人家给她登上了神的宝座。

柏拉图既是神的后代,又有尼普顿作为他的一族的共同祖先,仿佛这些还不够似的,在雅典很多人相信,阿里斯顿希望跟美丽的佩里克肖纳完成好事,但不知怎么办,而阿波罗神托梦给他,要他让她保持纯洁童贞,直到她分娩为止;这就是柏拉图的父亲和母亲。在历史上有多少这样的奸情,那些神对可怜的人进行作弄?多少丈夫为了孩子而受到呵责和伤害?

皈依穆罕默德宗教的这个民族,相信有不少的“麦林”,这是他们语言中特有的一个词,意思是童贞女与神的精神结合所生的孩子。

我们必须记得,没有任何东西比本族的本质东西更宝贵更值得重视了(狮子、老鹰、鲸鱼就因为是狮子、老鹰、鲸鱼而受人赏识);把其他东西的品质跟自己的品质相比,是贬低了品质;我们对品质可以增加和减少,仅此而已,我们的想象力无法超越这个关系和这项原则,也无法创造其他东西,想象力摆脱这些,穿透这些是不可能的。古人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所有形体中,人的形体最美;上帝必须也是生成这个模样。人要幸福不可能没有美德,美德不可能没有理智,理智只可能存在于人体内,因而也要赋予上帝一个人体。

“我们思维的习惯和成见是那么顽固,我们想到上帝,不可能不把他想成人的模样[156]。”

于是色诺芬开玩笑说,如果动物会创造神,它们也用自己的模样来创造神的形象,还像我们这样引以为荣,这是很可能的。为什么一头小鹅不能这样说:“宇宙万物都瞧着我;地球是给我走路的,太阳是给我照亮的,星星是给我传送感应的;风给我这样的方便,水给我那样的方便;天底下就数我过得最美,我是大自然的宠儿,人要给我吃,给我住,还要侍候我,不是吗?他们为了我种麦子,磨麦子;他们吃我;那算什么,他们不是还吃自己的同伴么,就像我也吃蛆虫,而蛆虫又杀死他们,吃他们。”鹤也可以说这样的话,况且它们还更了不起,还有展翅凌空、翱翔云天的自由。“自然是多么正直宽容,万物在其中相亲相爱[157]!”

因而,这样说来,命运是为我们安排的,世界是为我们创造的;光明和雷电也是为我们而有的;创造主和创造物,一切都是为我们的。这是宇宙万物的目标和焦点。瞧一瞧哲学家在两千多年以前所作的星象记录:神的言与行都是为了人;哲学也没有给神其他的高见和作用,神于是对我们展开了战争,

大地的儿子,曾使老萨特纳的光明之屋颤抖不已,却败于赫丘利的手下[158]。

——贺拉斯

神参加了我们的纷争,我们也多次参加了他们的纷争,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尼普顿用他的巨大的三叉戟,捣毁城墙,动摇地基,使整座城市东斜西倒。这时,残酷的朱诺,首先占领了斯凯城的城门[159]。

——维吉尔

科尼人,嫉妒他们自己的神独断独行,在他们的献礼日扛起武器奔向城外,用刺刀在空中乱砍乱劈,企图以此把外乡的神驱逐出自己的领土。

神的威力是根据人的需要而安排的:有的可以医马,有的医人,有的治鼠疫,有的治疥疮,有的治咳嗽,有的治这一类的癣,有的治另一类的癖(“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上,迷信都认为里面有神的作用[160]。”);这个神管葡萄的收成,那个神管大蒜的生长;这个神管房事,那个神管买卖(每个行当都有一个神);这个神的管辖范围在东方,那个神的管辖范围在西方:

这里是他的武器,那里是他的战车[161]。

——维吉尔

哦!阿波罗神,你住在宇宙的中心[162]!

——西塞罗

塞克洛勒的后裔崇拜柏拉斯,弥诺斯的王国克里特崇拜狄安娜;利姆诺斯崇拜伏尔甘;伯罗奔尼撒的城市斯巴达和迈锡尼崇拜朱诺;戴柏枝冠的潘是梅那尔的神,而玛斯是拉丁姆的神[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