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利先生的公寓(第14/14页)

就结果来说,PASOK方面赌赢了。选举固然DD获胜了,但未能取得过半数的一百五十一议席。那以后我马上离开了希腊,至于选举结束后有没有两千万德拉克马交到拉里奥蒂斯先生手上,遗憾的是我无由得知。

总之,人世间有如此这般热闹非凡的选举战。

星期天是选举投票日,我们住在纳夫普利翁的山顶宾馆。这座城市我是第三次来,一座有情调的宁静的城市,在希腊我也最喜欢这里。中午去附近一个叫特罗的热闹的海水浴场,游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顺着岸边小路走到岬角最尖端的寂寥的小教堂。教堂是保佑往来岬角的渔船的,灯光彻夜长明,一位壮壮实实的老伯独自照料这座无人教堂。我们同老伯聊了一会,其实也就是用只言片语的意大利语和希腊语并夹带手势勉勉强强沟通。“我年轻那阵子一直打仗,”老伯说,“在阿尔巴尼亚和保加利亚同意大利军队打仗,那时腿吃了两发子弹。接下去德军来了,胸口吃了一发,就这儿。战争中德军杀了两万八千之多的希腊人,那些家伙比意大利军队狠得多,所以我们打游击战。后来美国人来了,内战开始了。一直打仗,盖拉、盖拉(打仗)。说到底是美国人不好,那些家伙不干正经事,看广岛好了,看长崎好了!”提及战争,老伯简直滔滔不绝,说得就好像战争一直持续到现在似的。我们给了一百德拉克马香钱,离开教堂。

日暮时分,我们走到阳台,打开昨天买好的葡萄酒,眼望暮色中的大海喝着(前面已经写了,因为选举当天无论饭店还是咖啡馆都不上含酒精的东西)。直到选举前一天还又是汽车笛声又辩论又争吵又是高音喇叭吵吵嚷嚷的大街小巷,到了投票日这天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比平时还寂静。投票也已结束,往下只等开票结果了。再没什么可吵嚷的了,惟独广场上传来小孩子们学踢足球的欢声笑语。不久,天空开始闪出一个又一个星星,海上开始有船灯眨眼。时针转过9点、凉风吹来的时候,人们终于走到港口一带漫步。

在希腊住久了,不时为这个在历史重力下左摇右摆的美丽小国感到不忍。当然,同情未必是正确的,但我还是不由感到凄婉。

时近子夜,ND获胜成为定局,响起枪战一般的爆竹声。剩下来的只有撒遍希腊全境的多达几千万张的选举宣传画。此后一段时间无论去哪座城镇,都有旗和宣传画的碎片在路上随风飞舞。


[1] 意大利的汽车设计公司。

[2] 意为“收费公道的”。

[3] 美国小说家(Ramond Carver,1938—1988)。村上春树翻译过他的大量作品。

[4] 指1986年4月发生的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核泄漏事故。

[5] 日文字母(假名),カ发音为KA,ハ发音为HA。

[6] 成吉思汗的“汗”读音为KHAN(汗、可汗)。

[7] 日文字母(假名),发音为LU,日文罗马字母拼写为RU。

[8] ハルキ和はるき均为“春树”的日文字母写法(发音)。

[9] 均为全球性的大型汽车出租公司。

[10] 意为“七、十一”。

[11] 日本利库洛德(RECRUIT)公司通过向政界等各界要人“献金”和转让未上市股票而谋取好处的渎职事件,1988年被披露,导致竹下登内阁总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