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车小记(第2/2页)

在这情形下,直坐了四个多钟头,眼看得东方的全白,红日的出来,同车者的一群一群搬往火车龙头前面未损坏的轨道旁边。最后,我们也急起来了。用尽了阴(英)文阳(洋)文的力量,向几个马来路工交涉了许多次,想请他们发发慈悲,为我们搬一搬行李,但不知他们是真的不晓得呢,还是假的不知,连朝也不来朝一下,只如顽石铁头的样子,走过来,又走过去了。还是智多星的关老,猜透了这些马来人的心理,于一位年老的马来工人走近我们身边的时候,先显示了他以一个两毫银币,然后指指行李,他伸出手来,接过银币,果然把行李肩上肩头,向前搬了过去。于是转悲为喜的我们,也便高声地议论了起来:“银币真能说话,马来话不晓得,倒也无妨!”说着、笑着、行着,走到了未损坏的路轨的边上,恰巧自丹绒马林来接的救护车也就到了。

上车后,越山入野,走了几站,于到万挠之先,我们又在车窗里发现了一辆房新民君自吉隆坡赶来救我们而寻我们不着的后追车,又到下一站的时候,我们便下了火车,与房君一道地坐汽车而回了吉隆坡。十二点十分,到吉隆坡后,我们又是天下太平的旅行人了,有郑振文博士旅店的款待,有陈济谋先生压惊洗尘的华筵。上车之前,并且还坐了陈先生的汽车,在吉隆坡市内市外,公园、公共机关、马来庙、中华会馆等处飞视了一巡。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我们便是新加坡市上的小市民了。谢天谢地,这一次的火车出轨,总算是很合着经济的原则,以最少的代价而得到了最大的经验,更还要谢谢在槟城在吉隆坡的每一个朋友。因为不是他们的相招,不想去看他们,则这一便宜事情,也是得不着的。

一九三九年一月十一日星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