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轮回图与成吉思汗秘葬之地(第3/5页)

第六层正中端坐的,是一位通体乌黑的大佛。画面下方,是依山而筑三溜或四溜占满画面的房子。画面上方,则是为成吉思汗歌功颂德的战争场面。佛的左右两侧,各有两匹马,驮着辎重,嘶鸣而来。佛的下方亦有马在奔驰。

第七层,《成吉思汗六道轮回图》的顶端一层,是高高的山顶,山的顶端,那端坐的应当是已经经过六道轮回,升天成为北方之神多闻天王的成吉思汗本人。山顶祥云朵朵,楼阁辉煌巍峨,宛如幻境。

这就是阿尔寨石窟第31窟那幅著名的《成吉思汗六道轮回图》的实景描写。

我的学识有限,所以在这件圣物面前,我唯一能做到的,是亦步亦趋地描写,把我看到的告诉大家。

我想当年的王先生和当年的巴图先生,一定也像我今天这样细致地观看过,但是他们比我高明,他们是专家,他们是有备而来,所以他们能从这《六道轮回图》中,看出创作者当初那隐秘的暗示和昭示。

这暗示和昭示是说,这《六道轮回图》并不是虚构的东西,也不是想象的产物,它是对真实发生的一件重要事情的记载。这件事情就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秘葬场面。

也许,那描绘这幅图画的人是在等待有一天有人来看出这图画中的秘密,结果他的良苦用心得到了回报。他等到了这个人,而且一次等来了两个。

天开一眼,王先生和巴图先生面对《成吉思汗六道轮回图》,激动不已,他们认定,这幅图画并不是虚构的六道轮回图景,而是真实的成吉思汗秘葬场面。继而,他们便开始了在大河套地区,寻找与图案中相近似的山岗地貌的漫长过程。

他们后来找到了,这地方就是银川城附近的贺兰山塔寺口。

2008年的9月初,银川城铺满了阳光,处于巴丹吉林沙漠与黄河挟持下的贺兰山,逶迤地伸向地平线的远方。在银川城,我见到了王先生。

我那次银川之行有两件事。一件是央视四频道《走遍中国》栏目,要拍一部专题片《贺兰山》,邀我做文学顾问。该片的创作意图是,说小,就是以贺兰山崖画为依据,反映整个大河套地区的历史文化,说大,则是以贺兰山崖画为依据,反映人类的祖先从非洲开始,而环大西洋沿岸,而环太平洋沿岸的远古迁徙史——人类在这充满想象力的迁徙历程中,雁过留声,给路途上的崖石上刻下了许多神秘崖画。

第二件事情则是参加自治区政府举办的贺兰山崖画节。

这样我见到了居住在银川城的王先生。

我曾经说过,我此生注定将会遇到一些重要人物,那么这次银川遇到的王先生,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东北人,大约是锡伯族,高大,爽朗,有着野外工作者那样的体质和面孔。他大约已经退休,赋闲在家。

他的家中有许多的收藏。他像小孩子玩积木一样,将这些收藏从里屋拿出,让我们观赏后又搬进去。他在茶几上摆满了蓝田玉,然后告诉我们说,这是籽玉,这是老玉,他用光谱仪测试过,这新玉并不是当年那种意义上的蓝田玉,当年的蓝田玉,当采自骊山。

他说,骊山是一座宝山,那地下因采玉而掏空,当年他曾经扛着仪器,在山腰间女娲庙附近,探测到这坑道的入口。《山海经》中说,共工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这句话不是传说,真正的事实的确是这样的。从昆仑山(南山),再到喀喇昆仑山(美丽的南山),再到南山到此终结的终南山,山在结束的时候向东北伸出了一条“腿”,这条“腿”就是骊山,宝物就藏在这山中。

他说,他的推测,秦始皇并没有埋在现在公认的秦始皇陵,而是埋在这因开采蓝田玉而掏空了的骊山中,然后封闭了坑道。他说现在被认为是秦始皇陵的地方,那个大土包应当是阿房宫东门的巨大楼阙的土基,古诗中说,西北有高楼,这“高楼”就是指的这地方。或者这巨大土包是阿房宫与秦陵合二为一的东西,但是,秦始皇并没有埋在这里。

看来,这位地质工程师出身的人,是一个帝陵方面的研究专家。关于西夏王陵,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现在公认的那六七个大土包,并不是西夏王陵,而是王陵区门迎前面的楼阁,真正的王陵要靠后,往贺兰山方向再走二十多公里,那条公路转弯处的峰峦之下。为了加强他的说法,王先生还带领我们摄制组,来到那个地方。“唐承汉制,宋承唐制,以山为陵,”王先生说。他领我们来到一条低洼的从山脚通下来的地沟前,告诉我们,他曾经扛着可以探测到地下六米的地质探测仪,细心地探测过,证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如果说王先生关于秦陵的推断,笔者尚有一些疑问的话,那么他关于西夏王陵的推断,我则是完全同意的。因为我每次去看西夏王陵,也都有这样的疑惑:西夏诸王是不会这样坦然地把自己的陵墓裸露地建立在这一马平川上的!我在《胡马北风大漠传》中说,西夏王朝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国家,从李元昊称帝后,战争一直伴随着这个可怜的国家,此其一;其二,西夏的文字、礼仪等等,都是在亦步亦趋地效仿宋朝,以山为陵这件事,也是应在效仿之列的。闲言少叙。记得那天在王先生家中,当我们从蓝田玉谈到和田玉时,先生颤巍巍地,从里屋抱出了个牛头大的两块,告诉我们说,这种籽玉,现在已经采不到了。他的夫人,还抱出一块好像里面装有水胆的宝石,蓝汪汪的,她说,中国地质博物馆也有一块,比我家这块小一些。记得,王先生还拿出两副用玉做成的眼镜,让我们戴。那眼镜对着太阳直视过去,一副发出一圈一圈的菩提光,一副则发出一束束的莲花光。记得,当听说我们剧组在拍《贺兰山》时,他用脚踢了踢床下。他说,这是一块翡翠,前天一个广东人来,两千万我没有卖,你们剧组拿去做经费吧。不过王先生最好的私藏,却还不是这些,而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护身符。那是一件用纯金做出的手掌大小的圆形物件,中央部位镶有一枚大拇指大小的祖母绿宝石,环绕宝石,镌刻着藏传佛教“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当年,这位天才的诗人,命运多舛的传奇人物,大约就是佩着这护身符流浪四方,最后倒毙在额济纳的一棵胡杨树下的路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