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历程:从现实中逃离的方法之三

除了口琴,我这个爱乐人是再无乐器天赋的,照片上投入地弹钢琴纯属摆样子,但如果人过三十仍可学艺的话,我将在空闲一点的时候开始学钢琴,因为爱乐但却不能自己演绎,那是一件让人十分遗憾的事情。

音乐历程:从现实中逃离的方法之三

岁月如歌

人们习惯于把人生和音乐连在一起,比如“岁月如歌”这四个字。

岁月如歌,生命的前进如同起伏的旋律,有激昂处的振奋,有低回时的消沉,但人生正是如歌般地从第一个音符开始便不间断唱到尾声,然后在歌声散尽后,仍在世间留下一些回响。每当我们发出岁月如歌的感慨时,多少也夹杂着一种对人生充满些许浪漫的优郁,歌是美而短的,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吗?总是在不经意间一切都已流逝过去,最美的东西往往不可救药地留在记忆里。

好在音乐能帮我们回忆。

岁月如歌对我来说绝不仅仅只是一种比喻,它有着更真切的含义。

回忆中的生命之路,总是要有很多路标提醒你:在那个路段上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和曾经拥有怎样的心情。音乐就是这样的路标。

一段熟悉的旋律或是一首好久不唱的歌,一旦不经意地在身边的哪个角落响起,我脑海中便很快浮现出与这段旋律相对应的岁月和心情,然后沉醉一会儿,晃晃脑袋从记忆中退出,再慢慢地上路。在这个时候,音乐于我,是生命回放的遥控器,而且屡试不爽。在音乐这种路标的提示下,回忆很少出错,几乎可以密不透风地把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很快串联起来,然后让我也能拥有岁月如歌的感慨。

每当《祝酒歌》、《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洁白的羽毛寄深情》这些歌曲的旋律飘来,我马上就会让思绪飞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当时哥哥去北京上大学,家里就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妈妈下班的时间总要比我放学晚一些,于是在东北严寒的冬夜,由于我不会生火,家中自然很冷,我缩在收音机旁听着这些歌曲等母亲回来。在那样的冬夜里面,这些歌曲天天温暖着我,成了呼吸都会产生呵气的屋里,让我不再孤独的朋友,而当时,我不过是十多岁的一个少年。

邓丽君在泰国离世,好多中国人会心头一紧,因为她的歌声陪着我们从精神的荒芜中慢慢走出。我也一样,邓丽君的歌声一响起,我就能记起旧的大墙刚刚倒下的岁月里,偷听邓丽君的有趣故事。在那时,不知翻录过多少遍的磁带,由于上面录的是邓丽君的歌,因此依然被当做宝贝。和同学互相交流收听“澳洲广播电台”中文节目的感受,因为在那里每天都可以听到邓丽君、刘文正的歌。当然邓丽君的歌声响起,也马上能想起身边手提录音机、穿喇叭裤、戴麦克镜的年轻人。在当时,我猜想,自己心里是羡慕他们的。可能正是这样的相依为伴,邓丽君的唱片成了中国市场上的长销货,她身边的歌手不停地变换,而她依然跨越岁月在那里忧郁地微笑。似乎每天都会有男男女女将她的歌声再度领回家中,去重温多年前的一段旋律,重温自己成长中的一段记忆。我也是如此,在告别邓丽君十几年之后,又买了一套她的全集,偶尔听听,回忆的底片便会泛黄。

而一唱《我的中国心》,我就马上想起1984年那一个除夕,吃完年夜饭,我急匆匆地到邻居家里在那个不大的黑白电视机前过了第一次没放鞭炮没在雪地里疯玩的除夕。也就在那一天,认识了张明敏,熟悉了《我的中国心》,然后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嘴里哼的都是这首歌。

到1985年上大学后,同学之间传唱的是周峰的《夜色阑珊》和苏芮的《是否》、《一样的月光》、《酒干倘卖无》。上了大学要显得比中学时成熟得多,苏芮的一身黑色行头和与众不同的声音很符合我们的口味,更何况“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这样的唱词,让我们意识到生命已经进入到思考的季节。

四年后,当然是在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和齐秦的《大约在冬季》中从校园中出走。我奇怪的是这两首一动一静一个愤怒一个感伤的歌,为什么能如此协调地在那个夏季为我们送行。我猜想这两首歌和那段岁月的联系,在我同龄人的记忆中都是相似的。

当童安格的《让生命去等候》随风飘来的时候,我正在北京的周口店乡锻炼,当时的状态何尝不是让生命去等候!与此同时,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也开始让我们反思走过的一些道路:莫非付出了激情的一些举动都是梦一场,莫非我们正值青春便游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