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体验:从现实中逃离的方法之一(第2/5页)

可以说我的阅读热情是被我母亲调动起来的。1978年过后,文学热开始席卷全国,我生活的那个边疆小城也同样。每天母亲下班,在她的包里,总会找到可阅读的杂志和重新露面的小说。那时的我们不像今天的孩子这样幸福,有属于自己这个年龄阅读的书籍,我们那个时候可是大人读什么书我们就读什么。哥哥上大学走了,我和母亲就以读书为己任,什么伤痕文学,什么解禁的文学名著,年少的我拿来就看,慢慢就上了瘾。

到后来,仅仅依靠母亲带回来的书,我已经有些吃不饱。而在当时的海拉尔市,只有两个图书馆,我就利用母亲的借书证,开始每天在两个图书馆间奔波,书越读越杂,每天都在读书中充实着。

这段日子里,书为我这个边疆的孩子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原来以为,世界就像家乡的小城一样大,而走进书中,才知家乡之小。于是幻想与好奇就开始萌生,越幻想越好奇,读书的渴望也就越强烈。少年时的读书生活,是极度的饥渴造成的,每一本书都帮助我消灭头脑中的一点空白。于是像很多不听话的学生一样,上课的时候,假装听课,却在书桌里藏着课外书,一边听课一边阅读,共被老师没收过几本我已记不太清。但正是在这种饥渴的阅读中,伴随着视力的下降心灵的视力就开始变得敏感起来,直到考大学的前一年,这种阅读的热情才开始稍稍收敛。

上了大学,读书终于成了正业,那正是文化热的时期,上大学时阅读,已和年少时的饥渴状态大不相同。读书多少与时尚有关,也多少和增加自己的谈资有关。不得不承认,大学时的阅读,功利色彩明显增强,从尼采到萨特,从叔本华到老庄,我都似懂非懂地阅读过。不过驱使我阅读这些书籍的真正动力,是因为大家都在读,我不读,明天能和大家聊什么呢?整个大学期间,虽有三毛、金庸、古龙调剂着我们的阅读口味,但读书中的思想走向却不可阻挡。周围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文学家和哲学家的讲座是最受我们欢迎的,文学持续坚挺,哲学红火,新思潮层出不穷,西风东渐的潮流不可阻挡。在这样的时期里,旧的被批判着,新的被争议着,校园里热情而不得要领的唇枪舌剑慢慢把我们逼进思考的空间,这是大学阅读中最大的收获。更何况,这段时间的阅读还开始引导我们关注人生关注人性,为以后走进社会,走人生的长路做了最好的精神准备。

从大学中走出,读书不再是生活的主业,年少时的阅读是因为饥渴,大学时的阅读是因为时尚,为拥有谈资,那走出校园后的阅读就开始是为了自己,读书成为一种生活习惯,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一项内容,也终于成为一种快乐。

在现在我的生活中,一天中的阅读很明显地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靠近现实,那就是晚饭前看当天的报纸杂志,这种习惯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搞新闻,我非常清楚,即使自己做其他工作,这种关注当前社会的阅读习惯也不会发生丝毫的改变,谁也不想遗忘这个世界或被这个世界遗忘。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向外的阅读是一种资讯依赖或者说是治疗社会性孤独的药方。

而晚饭过后直到睡觉之前,阅读于我就是向内的。在这段时间里,我读的书很少和我的工作有直接的关系,或是音乐家的传记,或是音乐方面的文章,或是一篇散文,或是一本可以连续阅读的小说。这时候的阅读,才真正变成一种快乐,往往有音乐做背景,偶尔走走神,书开始真正地将我不停地放飞。

当然,这是一种常态下的阅读,但做新闻的,生活被自己掌握的不多,也许刚刚拥有了放松的心情,呼机响了,一切就都乱了,也因此,读书便时常在非常态下进行。

从阅读的角度说,每次出差都是一次不错的机会。首先是来回飞机上的那几个小时,那可是丝毫不会被干扰的阅读时光,也因此,每次出差前,往包里装书时,都有一种难得的快乐,面对备好的书,心里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失约。

不过,飞上天空,从此地到异乡,一般也就两三个小时,虽然经常出差,可是这种难得的阅读还是不足以填补对书的相思,好在到目的地之后,阅读的时光也会比北京多得多。一来没有呼机的吵叫,二来每日的工作很单纯,闲暇就是闲暇,不会像在北京那样,即使没有采访,也常有其他的工作把它填满。

在回忆中,每次出差都是一次阅读上的恶补,另外空中的阅读也多次留下美妙的记忆。比如《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这部小说,长度如此适合飞行中的阅读,于是从起飞到落地,我正好伴着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来了一次完整的起伏,然后在很长时间都回忆张大民和他夫人的那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