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为谁升起(第4/4页)

没有了雨季,没有了长夜,也没有了我,没有了你,没有了他。我的名字,什么时候已经叫我们?

我们,是火车上那群人;我们,是会场的全体,我们,是全中国、全地球、全宇宙的生命。

“你要送我什么东西?”那时,已经讲完了。

我蹲在讲台边,第一排的那个女孩,一拐一拐的向我走来,她的左手弯着,不能动,右手伸向我,递上来一个小皮套子。

“一颗印章。”她笑着说。

“刻什么字?”我喊过去,双手伸向她。

“春风吹又生。我自己刻的——给你。”

我紧紧的握住这个印,紧紧的,将它放在胸口,看那个行动不便、只能动一只手的女孩慢慢走回位子。全场、全场两三千人,给这个美丽的女孩响彻云霄的鼓掌。

在那一刹那,我将这颗章,忍不住放在唇上轻轻快速的亲了一下,就如常常亲吻的小十字架一样。这个小印章,一只手的女孩子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还刻了么多字,居然送给了我。这里面,又有多少不必再诉的共勉和情意。

我告诉自己,要当得起,要受得下,要这一句话,也刻进我们的心版上去,永不消失。

那是站着的第七十五场讲话——又一场汗透全身、筋疲力尽的两小时又十五分种。是平均一天睡眠四小时之后的另一份工作,是因为极度的劳累而常常哭着抗拒的人生角色——但愿不要做一个笔名下的牺牲者。

可是,我欠过生命线,给我还一次吧!

那是第一次,在人生的戏台上,一个没有华丽声光色的舞台,一个只是扮演着一枝小草的演员,得到了全场起立鼓掌的回报。

曲终人不散,每一个人都站了起来,每一个人,包括行动困难的、包括扶拐杖的、包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们站着站着,站成了一片无边无涯的青青草原,站出了必来的又一个春天。

晴空万里的芳草地啊!你是如此的美丽,我怎能不爱你?

也是那一个时刻,又一度看见了再升起的朝阳,在夜间的彰化,那么温暖宁静又安详的和曦,在瞳中的露水里,再度光照了我。

尘归于尘,土归于土,我,归于了我们。

悲喜交织的里面,是印章上刻给我的话。好孩子,我不问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就是我。

感谢同胞,感谢这片土地,感谢父母上苍。

感谢慈爱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