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家邻居(第3/3页)

那天和妈妈吵架的老人原来是强蓬家雇用的牧羊人,是个无儿无女的老单身汉。

因为我们的到来,强蓬媳妇立刻将之前的餐布挪到一边,取出另一个餐布包摊开在桌板上。我一看,里面全是新炸的包尔沙克,而之前的餐布里全是干馕块。然后她又打开身后的一个彩漆木箱——还是上了锁的。不知这么锁着有什么意义,因为钥匙就挂在箱子旁边。里面锁着的东西也无非是一堆漂亮的玻璃碟子,每个碟子里装一些干果或贵重的糖果。总之,强蓬媳妇当着我们的面取下钥匙,郑重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碟又一碟美丽的食物,一一递向餐布,像是举行某种仪式般郑重。安排妥当后,餐布上琳琅满目,跟过年一样热闹。然后她连桌板带餐布直接挪到一边,招呼我、卡西和强蓬坐过去。这么一来,那个老长工便独自一人使用之前的餐布,上面连黄油也没有。我顿感过意不去,面对丰盛新鲜的食物,什么也吃不下。那老人倒不介意,一边享受般地喝茶,一边注意地倾听我们这边的交谈,还不时帮着哄哄孩子。见我一直盯着猫看,又起身捉来殷勤地扔给我。

强蓬家不但狗的眼睛小,猫的眼睛也好小。

强蓬和卡西和气地说话,问这问那,一点儿也不像刚刚有过过节。那天当他和斯马胡力扭打在一起时,我还扑上去硬掰过他的手指呢。当时他虽处于狂怒之中,但还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并松开血淋淋的手指。

临走时,卡西开口借磁带。强蓬媳妇给我们翻出了一大堆,由着卡西细细挑了几盘揣走(我看她也不指望还了,什么东西一经卡西的手,很难完好无缺),然后又给了我们一大包羊毛和两根柳条棍。柳条在这山里可是稀罕物,因为山里不长柳树。而松树啊,云杉啊,白桦树之类都不会生有柳树那样柔软匀称的长枝条。我估计是用来弹打羊毛的。果然,回家路上一问卡西,才知柳条棍是强蓬媳妇借给扎克拜妈妈拜托她弹羊毛的,同时还拜托帮她搓一些羊毛绳。

一路上我们一直议论着强蓬。他家这么大,这么有钱,人口却这么少,只有夫妻俩,怪不得要雇人帮忙。卡西说,他家还有一个人马上就来了,是个小姑娘,强蓬的妹妹。我大感兴趣,忙打探个没完。这下冬库尔就热闹了。

强蓬家的狗一直尾随我们走了很远,一直快到我家毡房为止。

仔细想想,两家邻居又有钱,狗又胖。我家穷倒也罢了,狗都比人家的瘦一圈。

对了,我所见到的哈萨克牧羊犬全都剪掉了大半截耳朵,变成圆圆短短的一小坨耸在脑袋上。而强蓬家的狗耳朵干脆被完全剪去,只剩圆咕隆咚的一颗狗脑袋。为什么要这样呢?哪天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