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与潜意识压抑力[1](第2/4页)

当下,这观点显然尚属少数派。

拉比在铺设场景:“咱俩在意大利一个海边小镇,也许是里米尼[4],我们已经吃了些冰淇淋,可能还有开心果;这时,你注意到了那个女服务员,她人腼腆,但很友好,毫不做作,散发着母性和迷人的纯真。”

“你说的是安东内拉。”

“不一定。”

“拉比汗,闭嘴!”柯尔斯滕讥讽说。

“好吧,那就是安东内拉吧。我们对安东内拉建议说,等她下班后,她也许想来我们的酒店,喝点格拉巴酒。她受宠若惊,又有点尴尬。要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叫马可,是当地汽修厂的技师,特别爱吃醋,床上功夫又特差。有些事,她几年前就想尝试,可他都一口回绝。它们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接受我们不同寻常的提议,部分原因也在此。”

柯尔斯滕一言不发。“现在我们回到酒店了,房间里有一张带老式黄铜床头的大床。她的皮肤好柔软。她的上唇湿漉漉。你去舔了它,然后你的手温柔地划过她的身体。”拉比继续着,“她还穿着围裙,你帮她脱下。你知道她温柔美好,可你也想以一种纯雇佣的方式对她,所以才会需要有皮鞭。你把她的胸罩拉上去——是黑色的,或者不,可能是灰色的——然后凑过去,把她的胸含进嘴里。她的乳头硬硬的。”

柯尔斯滕还是缄默不语。“你向下移动,把手放进她意大利蕾丝短裤里,”他接着讲,“突然你感觉你想舔她两腿之间,于是你让她趴着,开始从后面探索她。”

至此,拉比的故事搭档的沉默,开始让人感到压抑了。

“你没事吧?”他问。

“我没事,只是……我不知道……你用这种方式想象安东内拉,很怪异,有点变态,真的。她那么可爱,她读中学时我就认识她了;现在她父母特别骄傲于她的优秀。我讨厌那种老套的故事,一个男人坐在那儿看两个女人互舔。坦率讲,有点愚蠢和色情。说到菊花,坦率讲……”

“对不起,你是对的,这很荒谬,”拉比打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愚蠢透了。“把我刚才说的一切都忘了吧。不应该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们和布廖斯基咖啡馆之间。”

浪漫主义并非只在促进一夫一妻制性爱的威信;它同时也令任何婚姻外的性趣显得愚蠢而无情。它强有力地再定义了渴望与非固定性伴侣发生肉体关系的意义。它把婚姻外的每一点性趣变成了一种威胁,通常已几近情感灾难。

依据拉比的幻想,这本该是一次温柔而愉快的欢会。他和柯尔斯滕会在咖啡馆与安东内拉聊聊天,他们仨既感到紧张,又互相颇为吸引;然后他们立刻买单走人,回到默奇斯顿大道。安东内拉和柯尔斯滕会先亲昵一番,而他则坐在扶手椅上观战,然后他会取代柯尔斯滕,和安东内拉做爱。这感受热情而刺激,但就婚姻而言,就拉比对柯尔斯滕深沉的爱而言,又毫无意义。之后,他会步行送安东内拉回咖啡馆,谁都不再提起这段插曲。它并非闹剧,没有占有,也与愧疚无关。圣诞节时,他们还可能给她买份水果蛋糕,送张贺卡,以答谢那场狂欢。

尽管当今时代不乏自由气息,但若以为“怪异”与“正常”的区别已销声匿迹,这实属幼稚。它从来都安然存在,坐等着恐吓那些质疑爱与性的规范约束的人,驱赶他们回归正常。如今,穿短裤、露肚脐、婚姻无关性别,或看点黄片取乐,可能都已属“正常”;但笃信真爱只可一夫一妻、欲望只该聚焦一人,也是不可或缺的“正常”。若质疑这一基本原则,便存在被公开或私下被驳斥的危险,并被祭出那个最是懊丧、刻薄和羞耻的词汇:变态。

拉比绝非善言之人,长久以来,在阐述比较激烈的个人观点时,他总感觉障碍多多,顾虑重重。当他老板埃文宣布公司要侧重石油行业、减少当地政府合约的新战略时,换作其他人也许会要求开个会,和老板到顶楼可以鸟瞰卡尔敦山的会议室里待上半小时,解释这种策略调整不仅错误而且可能危险,可拉比没有。相反,他保持缄默,只是说教式地评论了几句,幻想有他人奇迹般地从中推断出他的异见。同样地,当他意识到那个受雇协助他的初级员工杰玛弄错很多测量结果时,他内里沮丧,却从未和她提及问题所在,只是默然自行完成,留下这年轻姑娘惊讶于新差事工作量之少。他并非蓄意讳言、操纵或孤僻;他只是不自主地放弃了他人,放弃了自己说服他人的能力。

在光顾布廖斯基咖啡馆并经历了有关安东内拉的难堪事件之后,那天余下辰光里,拉比和柯尔斯滕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这是他们性爱无疾而终时常有的局面。潜意识里,拉比为自己的束手无策感到失望和恼怒。毕竟,当伴侣无意于和一个熟谙盘盏且碰巧适合围裙装的、刚毕业的大学生来个“三人组”时,就小题大做,这有失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