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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咳嗽。我不敢呼吸,等着她继续出招。

“噢,我都说腻了。换你了,艾莉诺。如果你有一丁点社交能力,就会知道对话应该是一应一回的,像打口头乒乓球一样,你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件事吗?所以,来吧,跟我说说,你这星期都做些什么了?”

我一语不发,不确定自己能否讲得出话。

“我不得不说,”她说下去,“你跟我说你升职的事,我还蛮意外的。你一直是一个被领导的人,而不是一个领导者,不是吗,亲爱的?”

我该不该告诉她,我请了病假?我近来勉强避开了工作的话题,可是她现在却主动提起。她难道已经知道我的缺席,所以这是陷阱吗?我试着随机应变,但这种事我向来不擅长。太慢了,艾莉诺,太迟了……

“妈妈,我……我这阵子状况不大好,暂时先不工作,请一阵子病假。”我听到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很震惊吗?还是忧虑呢?同一口气被猛地吐出来,透过电话传进我耳里,沉重又快速。

“那样更好。”她说,快乐地叹气,“可以抽美妙可口的莎邦尼彩虹烟的时候,又何必嚼烟草呢?”

她又深深吸了口香烟,再次发话,语调比之前更无聊。“好了,我没多少时间了。”她说,“所以我们长话短说吧。竟然要停工,你状况有多糟糕?严重吗?有生命威胁吗?末期了吗?”

“我得了抑郁症,妈妈。”我急着说完。

她嗤之以鼻:“胡说什么啊!才没这种东西。”

我回想医生以及雷蒙说的话,还有鲍伯多么好心、多么体谅人。鲍伯和我说,他姐姐患了多年的抑郁症。我以前都不知道。

“妈妈,”我壮起胆子不服气地说,“我有抑郁症,我正在接受咨询,探索童年的经历,还有——”

“不!”她大喊,音量如此巨大又来得突然,我往后退了一步。等她再开口时,已经安静下来——静得危险。

“好了,你听我说,艾莉诺,你绝对不能和别人讨论你的童年,尤其不能和那个所谓的咨询师谈,听到没有?就是不准。我警告你哟,艾莉诺,如果踏上那条路,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会——”

一片死寂。

一如既往,妈妈很吓人,可是重点是,这一次——生平头一遭——她语气里也流露出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