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预选 明星的诞生

“哇,这是怎么回事?”

观众席坐得满满的,亚夜一瞬间有点胆怯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才是第一次预选吧。”

而且,观众大多都是年轻女性。

“亚夜,你没听说吗?”

身边的奏一脸惊讶。

“什么?”

“很有希望获得优胜的人会出场,茱莉亚的王子哦。”

“王子?”

这次轮到亚夜惊讶了。

这两天,街头巷尾的传言都在议论“某某王子”,都分不清谁是谁了。她对娱乐圈不熟悉,流言蜚语和八卦也跟她完全无缘。

“亚夜,你没看看其他参赛者都有谁吗?”

“没有,反正每天都准备来听,看不看无所谓。”

“那可不是这么回事。”

奏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现如今世界各地都有日本留学生和讲师,网络上流传着各国参赛者的小道消息和对他们的评价。

“我也就是听说。那人是纳撒尼尔·席尔伯格的撒手锏,也有日本血统。”

“啊,纳撒尼尔·席尔伯格我很喜欢。不过近来都是在指挥,好想听他弹钢琴。”

看着一脸天真崇拜之情的亚夜,真不知道前两天选衣服时她的斗志跑到哪里去了。也许这正是她的过人之处,奏心想。不过,虽说自己相信亚夜的实力,但这毕竟是比赛。太无欲无求的话,斗志不足,也令人头疼。

第一次预选的第二天。

父亲拜托奏照顾亚夜。亚夜的负责教授,在这次比赛上还要负责其他两个参赛者,实际上也顾不上亚夜。亚夜对这件事似乎毫不在意。这不算坏事,换作其他参赛者,肯定会感到焦虑不安吧。

不,第一次预选持续时间很长,亚夜出场是在最后一天,今天这个状态也许反而更有利。奏往好处想。常听人们说,参赛者众多、持续时间长的比赛,最重要的就是精神方面的调控力。待机时间一长,有许多参赛者最后会难以忍受,埋怨不断。自己的出场时间只有二十分钟,第一次预选却足足有五天之久。比赛的气氛自然与平时不同,等待时间越长,神经就越是敏锐,不少人无法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一直到决赛,自己先就乱了阵脚。

第一次参加成人比赛的亚夜,没问题吧?

奏看了一眼入迷地倾听演奏的亚夜。

虽然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奏已经决定,如果亚夜能进入决赛,自己就要转科去学习中提琴。这件事本来跟亚夜没什么关系,她也可以选择其他的时间转科,只是碰巧选定了这个时机。

从很早以前,她就很想慢悠悠地拉奏中提琴。中提琴的声音。作为一个乐器,它的形态和身姿,跟自己完全吻合。她不时会拉拉中提琴,感到一种亲密无间的融合感。她尊敬的中提琴演奏家曾经说过,二十岁前可以专心学习小提琴,然后再转中提琴,所以她才如此认认真真地学习着小提琴。因为比起小提琴,中提琴的专用乐曲少,一开始就专注于中提琴的话,演奏的范围也会窄很多。

我相信自己的耳朵。

奏看了一眼身边的亚夜。

从小时候起,自己就相信这孩子一定会出人头地,我要看着自己的直觉被证明,然后我就可以安心去学中提琴了。

奏暗自决定将这回亚夜的比赛作为自己的一大转折。为此她一直在后面推动完全没有竞争心的亚夜。

然而,水平也太高了。怎么跟父亲报告呢?

一个接一个登台演奏的参赛者,让奏内心不禁咋舌。

来自时差短、饮食等各方面环境相近的亚洲圈的参赛者很多,这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很厉害。自己浸淫音乐也就短短二十年,不敢说大话,不过,五六年前还有不少参赛者犯节奏上的低级错误,自我陶醉地弹奏着不知所谓的曲子,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人了。大家弹奏的都称得上音乐。很明显,拜网络所赐,在音乐资源和情报可以自由获得的时代,全世界范围内的音乐水准都提高了。大概是这个原因,跟以前相比,大家的差距变小了,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各国的情况还不尽相同。

中国那边,特别是大陆,风格大多大气磅礴。能够来参加比赛的参赛者,毫无例外都是富裕阶层,或是中产阶层。中国的中产阶层相当于日本的富裕阶层,从家庭出身上来说,就令人羡慕。在中国,他们尽情享受着生活的赐予,演奏中表现出的五彩缤纷和无忧无虑正是他们的魅力所在,但听多了以后,再高超的技巧也引不起惊叹。更令人羡慕的是中国参赛者们毫不动摇的自我肯定感。这在日本人身上很少见。日本人所说的“做自己”,是在面对他人感到自卑、缺少自信、想要从自我确认的不安中逃脱时才会说出口。“做自己”是建立在各种内心纠结之上的,他们却从一开始就把“做自己”当作理所当然的事。令人不禁猜测,这不知是否来自大中华思想的影响。中国国内的竞争相当激烈,从竞争中脱颖而出,也许各种内心纠结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相比之下,亚洲其他各国的参赛者看起来更为天真。有时会隐约看到他们的疑问和纠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呢?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舞台上弹着钢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