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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见过野猫,可到这里才被野狗的数量吓到了。野狗们过着集体式生活。它们成群跑过,嘴上总是叫喊着“你们久等啦!”相反,野猫们就静悄悄的。偶尔和它们打声招呼,它们也只是爱理不理地说声“啊?”并没有恶意,那只是野猫对你的敷衍。

“好吃吗,喜久?”

“嗯,好吃。”

老佐心满意足地笑了,接着又烤起肉来。他漆黑的粗眉毛与蓬松的白发形成鲜明对比,皮肤像老树皮。

嚼着一块肉的时候,我和老佐的太太眼神交错,赶忙躲闪开了。

“我一直都在琢磨,这家店里的员工餐好像更好吃啊。”善治先生笑了。他的脸红通通的,并不是因为酒量差。善治先生的脸一年到头都是红的。准确地说,是黑里透红。肉子告诉我,酒喝太多了就会变成那样。

“还有啊,嗓门也会变成铜锣嗓!都是喝酒烧坏的!”

肉子已经吃过她的工作餐了吗?

“喜久,你们现在都在学些什么啊?”

善治先生总是会点柠檬沙瓦(1)喝,续杯的时候会要求再加一片柠檬,大概是想确认自己喝了多少杯。看善治先生的大酒杯里,已经有五片左右了。柠檬的体积越大,酒的含量就变得越少,正合他意。

“现在?比如说?”

“比如说啊……对了,数学教了啥?”

“平行四边形的面积之类的。”

“噢。”

就这样,对话结束了。

善治先生其实很认生。

别看他喝醉了会主动和我攀谈,假如在渔港碰见他,他只会干巴巴地道声好。可是,他会默默地把装满鱼的篮子递给我,有时还把可爱的贝壳丢给我,是个温柔的人。明明才四十岁,却已经秃了。他的五官尤其突出,要是缠上一条毛巾,就像个印度人。他单身,和父母还有住回娘家的妹妹一起生活。他做着体面的工作,人又和善,却是肉子绝对不会喜欢上的那类人。

三号桌坐着一对情侣,女方朝着我咧嘴一笑。她的妆容浓得厉害,不过是个锁骨突出的美女。我温和地还以笑容,嘬了一口鸡蛋汤。好烫。

电视上那个艺人依旧吵吵闹闹的。

“所以说究竟要种什么树才好啊!”

“当然是木头的树啦!蠢货!”

说真的,这个叫达利西雅的人究竟是怎么上电视的?电视里映着她那张长着胡须的大脸。

“这都是你前世定下来的!去问你的前世吧!”

竟然说“去问你的前世吧”。我把视线从电视画面移开,专注在烤肉炒面上。

肉子的前世究竟是怎么搞的?

这辈子不得不背负这么残酷的人生,肉子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真想问问这个达利西雅。既然她算得那么准,就告诉我肉子在前世究竟做了什么,我们今后又何去何从吧。

肉子的刘海依旧轻飘飘地晃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1) 柠檬沙瓦是柠檬汁兑酒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