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要怎么说出口

我们的心事都像一封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写的是寻人启事,却没有收件人。

北京这两天天亮得逐渐早了起来,我又天亮还没睡。

可能对日出的执念一直困扰着我,我总爱这个时候躺在地毯上,看着城市渐渐苏醒。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睡在我旁边的二筒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心想,谁这么厉害居然可以跟我一样到这个点还不睡觉。

一看来电显示,刘校文。

他就这么出现在我家门口,戴着耳机,带着猫粮。

北京的风呼啦呼啦吹,他的发型也呼啦呼啦乱成一团。

老刘跟我打完招呼,径直走向二筒,开始对它说话。我当然知道老刘不是真的在跟二筒说话,他是在对自己说。

二筒是我养的一只猫,来我家之前它短暂地有过一个主人。主人去了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二筒就被放在我家,有了我这个新主人。

二筒本来不叫二筒,因为某些原因我给它换成了现在的名字。

是的,老刘喜欢二筒之前的主人,七喜。

2014年,老刘跟七喜认识。

他们原本是一个微信群里的小伙伴,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把他们拉到一起。那些年流行一种残忍又刺激的游戏,就是红包接龙。

群里的几个人都热爱这样的游戏,没完没了地红包接龙,一直到半夜也不消停。

就这样,素未谋面的老刘和七喜渐渐发展起了革命友谊。

因为他们总是轮流输。

夏天,七喜拿着两套衣服,连箱子都没带就杀来了北京,风风火火。

她找了一份工作,在大悦城附近住下,正好跟老刘住得很近。

于是线上的友谊发展到线下,两个人时常聚会。

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同。

如果说有人静静的,像春天吹过脸庞的风,那七喜就是十二级台风,来势凶猛却又转瞬即逝。

老刘是个安静的人,聚会时也不讲什么话,轮到他喝酒了也不含糊,拿起酒杯就喝。

有一天他们聚会,一群人七嘴八舌说要玩游戏。

老刘是天生的倒霉属性,也不争辩,也不耍赖,就这么喝倒了。

是七喜把老刘扛回家的,第二天老刘醒过来,冰箱里多了很多甜点和牛奶。

冰箱上贴着一张小字条:牛奶给你醒酒,甜点都留着,是我的。

2015年2月,七喜生日。

老刘想了很久要给七喜送什么礼物,最后拼了一个乐高送给七喜。

聚会上七喜一个个拆礼物,老刘看到别人送的要不很名贵,要不就是很用心,手心全是汗,总觉得自己太寒酸。

他不是怕七喜嫌弃他,而是怕七喜拆开礼物的时候,会在朋友面前丢脸。

七喜拆开礼物,是一辆乐高汽车模型。

老刘不好意思看七喜的眼神,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上一次我们逛街的时候,你说……你说这个模型挺好看的。”

七喜哈哈大笑,说:“就是那次我陪你去乐高的时候吗?这么一句话你都记得啊?”

老刘涨红了脸,七喜不再开他玩笑,给了老刘一个拥抱,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一切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七喜的那个拥抱和他的心跳声。

他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聚会结束,七喜已经喝得走不稳路,老刘搀着她,说:“我送你回家吧。”

七喜说:“好啊,先陪我去便利店买冰激凌吧。”

结完账走在寒风中,老刘哆嗦着问:“为什么大冬天的你也要吃冰激凌?”

七喜坐在台阶上,说:“我分手之后爱上了吃冰激凌,如果心不能甜一点,就让胃甜一点吧。”

老刘站在一旁,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和老唐都知道老刘喜欢七喜,因为在没有七喜的场合,老刘也时常提起她。

2015年冬天,老刘来找我。

他问我:“老卢,你知道暖气坏了应该怎么办吗?”

我疑惑地说:“我也刚来北京,不太清楚,要不找找物业,你家暖气坏了吗?”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七喜家暖气坏了。”

我说:“那你让她找物业啊。”

他说:“七喜最近不在家。”

我八卦起来,说:“那你怎么知道她家暖气坏了?”

他摸摸鼻子说:“上次我去她家找她的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