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作者访谈(第3/6页)

以下是我找到的一些有助于治疗精神疾病的东西:阳光;抗抑郁剂和抗焦虑药物;维生素B;走路;在需要的时候让自己抑郁一下;喝水;观看《神秘博士》电视剧;阅读;告诉我丈夫需要有人监视我;把能够带给我舒适感觉的歌曲做成合辑,并阻止自己听一些想听但会让感觉更糟的东西。我害怕出门时,就在推特上和别人说话。我无法履行母亲的职责时,就和女儿依偎在一起看电视,让她念书给我听。我为自己不能出席家长会而感到愧疚时,就想想我们和猫咪一起躲在地毯堡垒里的时刻,我希望那是她会珍惜的回忆。我提醒自己,我有抑郁症,病发时我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的判断是不可信的。事情变得的确很糟糕时,我拨打自杀热线。我不想自杀,但我曾经拨打过好几次热线,为了让他们说服我别伤害自己。他们帮助我。他们听我诉说。他们在那里。他们提供建议。他们告诉你,你没有发疯。但有时候,他们也会告诉你,你确实发疯了。但这是好事,这让你变得与众不同。

好吧。你感到抑郁时,哪些做法不会带来帮助?

每个人都不同,所以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问问那个你想要帮助的人需要什么。

比如说,有些人用“上帝”来治疗抑郁症和阻止自残。我认为这对于一部分人的确很有效,但并不包括像我这样的人。有些人声称,可以“通过祈祷赶走抑郁症”,或者说,你有抑郁症是因为你生活中没有足够的“上帝”。我试着服用过一次“上帝”,但不怎么管用。于是我把剂量减少了一半,只服用到“上”。上哪儿呢?我问了,但没有人回答——这大概是因为我的生活中没有足够的“上帝”。另一些人告诉我,屈服于抑郁症会让我看上去不知感恩,因为耶稣已经牺牲了,我不必再受苦了。但说实话,耶稣在生活中遇到过的烂事儿也多得超乎寻常。那家伙被钉死了。我打赌人们经过耶稣的身边时会说:“哇,那家伙应该让自己的生活中有更多的上帝。”也许他们会发送电子邮件给他:“你放开手,把一切交给上帝”或者“上帝倾听你膝盖敲出来的邮件”。也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当时电子邮件还不够流行,但我认为这样更好,因为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告诉你:只要你是个虔诚的祈祷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或者,只要你多一点微笑。或者,只要你别再喝低糖可乐。

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打起精神”是全世界公认的最无效的治疗抑郁症的方法。这几乎等于告诉某个断了腿的人“只要起来走走就能痊愈”。有些人不明白,对于我们相当一部分人而言,精神疾病是一种严重的生理失调,而不是“星期一综合征”。同样是那些好心人,他们会说,是我不想让自己康复,因为我“需要做的其实只是打起精神和微笑”。他们说那种话的时候,我会考虑要不要砍下他们的手臂,然后责怪他们没有捡起来,否则他们就可以拿着手臂去医院重新接上了。

“只需要拿起手臂,把它们拿到医院里接上。这并没有那么难,萨拉。我整天在捡东西,我们都这样。不,我不会帮你的,因为你必须学习自己做这种事情。你知道我不会永远待在你身边帮助你。我确信你能够做到,只要你努力了。说实话,我觉得你看上去根本不想要一对手臂。”

的确,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类比,因为在一般情况下,你不会因为被动的生理失调而失去手臂。除非我因为精神病发作,砍下你的手臂——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这也可以说是生理失调导致你失去了手臂。因此,生理失调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危险的。我重点想说的是,如果精神疾病没有被认真对待,我们所有人都会遭受痛苦。

你如何与不了解抑郁症的人打交道?

有时候,人们说:“格陵兰岛上的人都快饿死了,你生活在这里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我回答说:“不晓得,出于天赋?”你无法反驳,因为你感觉开心的时候,也会产生同样的负疚感:“格陵兰岛上的人都快饿死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再说一遍,我不知道。我不会问格陵兰岛上快要饿死的人:一些在瑞典的一些人得了癌症、失去了双臂,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我不知道我这样说瑞典和格陵兰岛上的人是否正确,我不懂地理。我重点想说的是,有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时而发生,时而不发生。我的法则是:“享受当下还不算糟糕的时刻,因为糟糕的时刻即将来临。”反之亦然。这就是日常生活的101基本法则。你的家人病了,你的狗需要出去遛遛,你发现身上有个肿块,人们让你别再吃含麸质的食品了。这些事情从来没有消停过。所以,随大溜生活,别向那些快要饿死的人道歉。除非你就是那个饿死他们的人,那你应该好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