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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驱车前往伊莎贝尔二世镇。路上提醒自己绝不允许那几个愚蠢的小子扫了我度假的兴致。伊莎贝尔二世镇是威克斯的主要城镇。即便昨晚睡眠不错,还好好沐浴了一番,我仍然对昨天的事心有余悸,但相信一杯香醇的咖啡和新鲜的烘焙面点再加上不同的风景,一定会帮助我舒缓情绪。

伊莎贝尔二世镇比依思佩朗莎镇略大,布满淡雅的蜡笔色商铺、政府办公室,以及众多教堂,我未曾在任何一个地方见过如此云集的教堂。闲逛过几个街区后,邂逅了一家粉得刺眼的咖啡厅。天堂的香气——烘焙的面团和香甜的味道——飘荡出来。我走进去,坐在U形吧台的一只高脚凳上。

“是什么那么好闻?”我问吧台后面的女人。

“玛优卡面包卷。”一个声音说。

我并没有转身,但回应道:“真的?”

“是的,它们真的叫这个。”夏洛说着,坐在我旁边的高脚凳上。他的头发仍然潮湿,似乎也刚冲过澡,尽管T恤看起来有二十年之久,工装短裤也旧得似乎随时会脱落散架。

“不,真的,是说你真的就不能选个别的地方喝咖啡吗?”我咕哝着,基本没有看他,“你就不用去开飞机或干别的事吗?”

他诡秘地笑道:“我在放假,联邦航空管理局正在调查咱们的小事故。所以不用,近期都不会再专业地降落到海滩以挽救你的生命。”他对服务生说,“你好,西西丽亚,请给我两个玛优卡和三杯黑咖啡。”

我刚准备点单,他竟然已经行动,还说起西班牙语。“能告诉我你刚说了什么吗?”我说。

“我给你点了一杯咖啡。你是喝咖啡吧?”

“我与咖啡就像你与鹈鹕一样,”我说,“希望你还点了玛——”

“玛——优——卡,”他说,“当然点了。”

“很好。所以,从你的口音和对本地烘焙食品的了解程度来看,你是威克斯人?”

他咯咯一笑:“我在很多地方居住。飞行间隙居住在公司的公寓里,其他时间住在圣胡安的家。”

“旅人的生活,对你这个年龄的男人来说,是个很有趣的选择。”

“我四十二岁,不过一位二十九岁独自旅行的女人如此评价,或许有些武断。”

轮到我咯咯一笑:“我的男同伴这个月没有空。”

“我猜他也没有空。我可以感觉到那个叫汤姆的家伙一定很乐意陪伴你到这里来。”

我的笑容消失了。我不希望自己总是想到汤姆,但事实证明,这比我设想的难很多。我好像已经和他一起生活了六千五百多天(我没有专门计算天数)。我这极短的生命周期足够将汤姆的影子驱逐出我的脑海吗?

“对不起,”夏洛很快说道,“我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再也不提那家伙了,他的名字听起来和‘炸弹’很押韵。”

我不禁大笑:“谢谢。”抬起头时,他那双温暖的棕色眼睛依然望着我,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我心中瞬间荡起一阵不安与淫欲交织的兴奋,然后带着一丝释然移开目光,这时侍者已把白瓷盘轻放在我们面前,两只盘中各有一个涂着黄油的巨大面包,顶上铺撒着白色的糖霜。她又在两只盘子中间放下三只纸杯装的咖啡。

“这是我见过的最小体积的咖啡,”我对夏洛说,“请告诉我你为我点了两杯。”

“你随意,不过我可提醒你,这家店的意式浓缩咖啡可是岛上最浓烈的。”

“好吧,如果你说得对。”

他抿了一口,然后转过来对我说:“嗨,我还没有问你,是什么把你吸引到威克斯来的?”

“很多事情。”我模糊地说着,咬了一口面包,即刻间,松软的面包简直在我的舌尖融化了。

“还不错,是吧?”他说。

我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大口咖啡试图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结果验证了夏洛的话,这咖啡实在太浓烈。“所以你已经在这里——”他掰着手指数道,“四天了?试过伊斯拉的海螺馅饼了吗?”“海螺馅饼是什么?”我问。

“噢,我的天。你从来没吃过海螺馅饼?咱们得弥补一下。今晚你有安排吗?”

我怀疑地瞄了他一眼:“或许。你为什么想和我共进晚餐?”

他歪着脑袋:“既然你总是提到这一点,那好吧,我差点让你丧命,我能做的至少也是请你吃饭,你说呢?”

是吗,自从你知道我有癌症。“好吧!”我答应了,不过只因为我并无别的事可做(这是我的故事,我将让它继续),“你知道我住哪儿。”

他眨眼示意:“那个我知道。”说罢,他从胸前的口袋掏出太阳镜,拿起盘中的面包和一杯咖啡,“晚上见,丽比。”

我望着他悠然离去。他有着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翘臀。我有着不可思议的对灾难的忍受能力和失败的择偶能力,不论在现实中还是在臆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