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啊,可我不敢说(第3/4页)

许芝脸红扑扑,她素来心志不坚,如今果然如谢欢所说,游移不定。

阿细有过很多个机会,也许,很可能和谢欢在一起,这是其中概率最大的一次——许芝移情别恋,谢欢伤心沮丧,她乘虚而入,人人欢喜。

可惜。许芝的初恋是谁来着?阿细还记得,那是个烂男人。

烂男人会一夕变成良人吗?阿细不知道,但是许芝显然是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回忆里的初恋总是很美好,尤其是对女生来说,她们总会选择性地只记得那些可爱的有趣的小细节。

谢欢说,他想求个明白,不想局面变难堪。

阿细决定千里走单骑,她去弄个明白。

阿细钱不多,跨越半个中国也只是坐硬座。

同车的大妈有一种剑走偏锋的敏锐,她问阿细是否是去见男友。

不是啊,她是去见她暗恋对象的女朋友的初恋。听起来就好悲情。阿细宁可被误解。

阿细一共翘了两天课,然后又花了一个周末。

她尾随许芝的初恋,还要去他学校最热门的论坛发帖子,旁敲侧击找人问这位初恋有什么传闻。

她不太擅长这个,一开始她心惊肉跳得像个要给抢劫案踩点的小贼,但等到那位初恋突然和她四目相对,她已经可以笑着装作迟疑的样子问他是不是某某,说觉得他很眼熟,说他们是校友。他们还一起吃了一顿饭,扮做旧同学重逢。

初恋依旧是个烂男人,只是学会了披上了伪装。阿细在回程的路上就给许芝发信息,诚恳地给她提供自己发现的一切。

她简直像个检察官,或者圣母。

然而隔了几天,许芝还是哭得惨兮兮地跟阿细说,她和谢欢分手了。

就是那一次,阿细做了那个梦。

心里知道,自己有一些幻想是一回事,做梦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心里知道,那还在理智范围内,仿佛一切都还自己的掌控中,但是做梦那就意味着失控。喜欢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是可悲的,但是把自己摆在架子上,见缝插针地等着对方来删选自己就是可耻了。

阿细并不喜欢这个进展。

之后,他们仍然断断续续地做朋友。

那几年,阿细感到自己对谢欢的那点感情像是牵在线上的风筝,风一吹飘远一点,渺渺浮于云上,好像已经不见了,但是手一拉,它还在那里,又一荡一荡地搅动那片蓝天。

谢欢大她们一届,先毕了业回省工作,而许芝毕业之后也回家了,和谢欢一起住。第二年阿细考上了研究生,依然留在那个城市。

朋友之间总是会这样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渐行渐远。对于阿细而言,这倒不是坏事。只是,那让她很久之后才知道许芝和谢欢最终分了手。

那时候的心情,奇迹般地竟然和知道谢欢是许芝的男朋友时别无二致。明明可以靠得那么近,却又总是差一点点,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让人觉得想要哭一场。

其实,她最喜欢谢欢的那个时间点已经过去了,这两年,她也坦然地开始和结束了一段以谈婚论嫁为前提的恋爱。

可是这个消息,却让她忍不住不断地想起他。

他那么喜欢许芝,她三心二意他都原谅她,分了手,他是不是很伤心?他现在还伤不伤心?这念头像条锁链一样开始缠住她,一日一日地收紧,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看到有人爱情圆满,她想为什么他那么好,却不能在出生的时候就遇见自己爱人,从一开始就只有甜蜜呢?

看到有人终究梦想落空,她想他的人生是不是也会这样,不断重复得到和失去,最想要的东西总是不属于自己?

看到有人在街头踉踉跄跄,坐在空寂的屋子大哭,她想他伤心的时候有没有人陪,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

以前她做过一次圣母,她以为她是为了许芝,多年后她还是圣母病复发,只是因为他。简直要了命。

日复一日,她终究联系他。

他的电话没有变,他的声音没有变,阿细在这边说“喂,”他就能叫出阿细的名字。

总有人说,爱要克制。

阿细克制这样多年,那一瞬间,终于无声痛哭。

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和一个人在一起是三个不同的概念,很多人从未察觉,而察觉的人才知道那心里空落落的一块是灵魂深处的不圆满。

和谢欢重新建立友好关系之后,阿细很长时间都自怨自艾,觉得没准自己要这样可悲地过一辈子了,终其一生做个老姑娘,死的时候白发苍苍坐在摇椅上,心里藏着最初遇见他时的画面,低声唠叨说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但是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们会聊天,说很多的事情,新的事情,而不是嚼口香糖一样回忆过去。他们会讨论,一些工作上的建议,一些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小窍门。他们会提起一些其实无关紧要的东西,突然变化的天气,路边偶遇的行人,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