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第5/8页)

“我有点儿累,明天再和你说。”

隔着门,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绵无力,杜宝安只好作罢。

结果第二天陆晚江同志就不见了。

杜宝安眼尖,发现她那只出差用的小行李箱没了踪影。再打到麦田一问,好家伙,昨晚上就跟田恬请到了长假。那死女人还停掉了手机,气得杜宝安差点儿咬碎一口牙。

后来高以樊找到她这里,杜宝安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高以樊当然也没有说。

杜宝安打回陆家从旁敲击,一无所获,又怕惹二老猜忌,就匆匆结束了通话。高以樊自然用了很多办法,航空公司、铁路公路交通系统都是例行,连晚江的银行卡也用一些法子查过了。最后一次记录还在B市,取了五千块现金。刘知旬暗示他找老赵,行不行得通暂且不说,反正那人少不了特殊门路。但这念头只在高以樊脑里闪了一遍,就没再动了。一个人存心躲避自己,动用不光明的手段挖她出来,彼此不会开心,自己的行为也太过于小人。

杜宝安就纳闷,再怎么着,也不该不跟她打声招呼,不给她挂个电话吧。也不知道晚江现在在哪里,B市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下来,温度渐低,北方的秋天总是不经用,一晃眼就过去。

而那位让人满世界找的女同志,此时正一边看着综艺节目一边择菜,被主持人逗得哈哈大笑。在阳台修剪完盆栽的唐老师进屋来,屈指要敲晚江的脑门儿,被她灵活地闪避过去。唐老师没所谓地笑,眼睛眯成两道缝隙,家里人都说幸好晚江遗传到父亲还算高挺的鼻子,否则那一双眯眯眼可怎么办。

“姑娘家笑那么大声。”

晚江吐舌头:“我在自个儿家呢,谁有意见?”

唐老师茶杯里的碧螺春茶香浓郁,沁人心脾,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晚江端着篓子到厨房,陆老师正将做好的糖醋排骨起锅,冒着热腾腾的气,色泽明亮,香味勾人。

说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自从她无良地潜逃回N市,竟然又偷到了这样一段学生时代才会有的时光。离家北漂这些年,因为工作关系,除了春节她几乎很少有归乡的机会。不是不惦念,幸而父母异常体谅。

那晚小姨夫来电,说是到B市见完老同学,叫她改明儿出来一起吃个饭。晚江当时心乱如麻,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高以樊双唇炽热的温度。她抱头坐在床边,简直不能再有任何思考。思想斗争并不激烈,不过一霎,她就做好了决定,隔天一大早便搭上姨夫的顺风车卷回N市。

到家已是夜晚,南方这边即便十月份也还滞留着不少余热。她身上穿着件针织衫,爬完楼梯前胸后背都渗出细汗。这个点家里竟会没人,家具陈设都是老样子,就是客厅似乎换了条浅褐色的地毯。晚江浑身黏腻,匆匆洗了个热水澡,一头扎进许久不见的床褥中。终于是回到了家里,她嗅着枕头间熟悉的香味,心中一片安宁,仿佛这些年从未离开过。床头柜上闹钟一格一格地走,她在轻微的嚓嚓声里慢慢睡着。

迷糊间听见人语,眼皮掀起一条缝隙,是有人扭开房门走进来。因太过于困乏,她一点儿也不愿动弹,哼哼唧唧了句什么,就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而此时,陆老师朝锅里搁鸡精,背着身子问:“回家大半月,与世隔绝得跟原始人似的,还让我和你爸替你撒谎。也没听你提什么时候回去,工作上不碍事吗?”

“不碍事啊,多陪你们几天不好吗?”

陆老师若有似无地笑,晚江心里打了个突,果不其然,旋即就听见母亲大人说:“也好,这样你和黄芪也有更多时间处处。”

她一惊,不小心咬到舌头。

说到这个就闹心。

陆老师是C大化学系的老师,系主任姓黄,和她家陆老师素来交好。听说晚江回来N市,说是好些年没见着这闺女,两家人就一块儿吃了顿饭。那黄芪便是黄主任的儿子,晚江老好奇怎么会有人直接起个中药作名字,这简直比陆戎随意了一百倍。饭桌上一见,其实也就一正正常常的男人,医学博士,算不上帅气逼人倒也还顺眼。一张桌两家人,男未婚女未嫁,这饭局的意义自然就浮出水面了。晚江只管本本分分吃菜,不经意间瞥见斜对面的黄芪,他也正好瞧着她,并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大方地朝她微笑。

隔几日晚江去C大给陆老师送课件,没想到会在办公室遇上黄芪。两人在C大校园里走了一圈,才算真正意义上认识起来。

这男人其实并不讨厌,只是不来电。她委婉地表达过自己的想法,比如工作分隔两地,交往起来不够方便。陆老师就笑:“也没见着你在B市有何作为。”

她不置可否,脑中却切过一个人的影像。再思及自己逃回家的缘由,那两颊便止不住泛红。经过大半月的缓和过滤,这羞愧感开始离奇得日复一日多过气恼,此般变迁,让她心静又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