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杯连心茶(第2/6页)

我格外看重医疗保健。我当初创办公司是为了筹集塞奇的手术费,但帮我实现目标的人却没有医疗保险,这一点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必须为他们谋求利益。我认为打破这种局面的唯一途径是与茶农建立终生的友谊,在茶叶上市拍卖前成交,给茶园经营者一个合理的价位,为来年制定一个计划,给他们一份希望,好让他们围绕这个预算做安排。这不是现炒热卖的经营模式,而是一种长久、富有爱心和人性、统一、透明的经营模式。我不希望冷冰冰、只论成交的企业掌管我的供应链,我渴望每一个交易环节都融入爱心。如果“老派”的茶园经营者采取的都是冷漠的经营模式,那么,我就是决计打破这个规矩的“新派”女性。

公平贸易组织的代表描绘的茶园的一幕幕,不是我在第一箱茶中看到的幸福、美好的画卷。如果我们公司秉持公平贸易原则,那么一部分补贴将直接支付给茶农,好让他们拿这笔钱满足自己的需要,比如求学、净化水质、用电以及看病。公平贸易绕过了拍卖环节,开创了人与人的联系。

我们必须将公平贸易与有机认证作为我们的另一个使命。我们关爱地球和土壤,但同时也要兼顾人。险些失去我的新生宝宝的经历,让我感觉与茶农和他们的孩子特别亲近。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签了字,要做一位彻底的公平贸易认证者。

在部落会议上,我向员工通报了这个新消息:“此举保证了茶农有权投票、结社、能够获得医疗保险、产假、合理的工资和教育,以及不得雇佣童工。”接下来的几个月,不用我催,大家个个满腔热情、干劲十足,要为拯救这个世界尽一份绵薄之力。我们开始预存给茶农的补贴,当时是1公斤1欧元,约合1.4美元。

公平贸易也带来了一部分开支,我们不得不砍掉一些费用。我们办不了吉卜赛茶会,也不再提供店内免费品尝,还要推迟宣传册的印刷。这不过是一小笔代价,我迫不及待地要去茶园,为了我的公司和它的使命,我押上了自己的身家。如今我得担负起客户、员工、投资者以及零售商的责任,寻求我们共同的使命。

“推卸责任不怕找不出理由,”我的冥想老师贾加特·乔迪说,“尽你的义务,其余的交给神明。”

承蒙我的天使投资人鼎力相助、追加资金,我才买了一张去斯里兰卡的机票。我给茶农们去了信,让他们知道我要去。我每天向塞奇解释我要离家一个星期,一连解释了一个月,他总是一句“好的,妈咪”,就自顾去玩了。我从没离开塞奇超过两天,也从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我担心迷了路,找不到家。

去斯里兰卡没有直飞航班,所以我取道印度新德里,中途转机要耽搁差不多两天。在我的导师和冥想老师的怂恿下,我打算从莎塔布迪(Shatabdi)乘特快列车,北上去锡克教圣地阿姆利则(Amritsar)黄金庙。

尽管我担心塞奇和我的部落,但第一次飞越国际日期变更线后,我仍然觉得心潮澎湃、欢欣鼓舞——我乘飞机去了世界的另一端!还在飞机上,我就写下了要问茶园经营者的几十个问题,又列了一份来年的愿望(我要到黄金庙过生日),甚至想象了我意中人的相貌和性格,我祈祷这一周能改变我的人生。为参观黄金庙,我事先看了锡克教创始人、圣人那纳克(Nanak)的教义。

我是半夜下的飞机,潮湿闷热的空气让我一时喘不过气。出了机场,我乘车到了下榻的曼辛酒路的泰姬陵酒店。我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宾馆,见到皇宫般的门厅,我惊叹不已,服务员的殷勤和亲切让我一时手足无措。客房的房价一晚不到90美元,但相比一路上见到的棚屋,简直是极尽奢华。

第二天早上,我在火车站逗几个孩子,在一张纸上写了英语字母。一个穿着褪了色的男孩儿衣服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指着字母,跟着我读了起来,我表扬了她,她笑了。我从街头小贩那里给孩子们买了果汁和一小把萨莫萨炸三角饺,又给了他们一把卢比。他们三下两下地塞进嘴里,又将卢比揣进了口袋,一个小男孩拿萨莫萨炸三角饺喂藏在衣服里的小狗。火车进站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不想丢下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这时候,一名男子走过来说:“夫人,这些孩子以前在那儿的工厂上班,但新法律禁止录用童工。”

“那不是好事么?”我说。

“这个,兴许是吧,但他们的父母靠他们打工糊口,现在他们却要在车站谋生。”

“他们为什么不上学?”

“这儿的学费太贵,不免费。我不是成心给你添堵啊,不过是想感谢你对他们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