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恋,今生无处安放(第4/6页)
左艾说:“嗯。”
她本来还在强颜欢笑,突然间低下头来,半晌无语。
突然,大伟的手机屏幕亮起。他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收到的信息,又放在了桌子上。左艾瞥了一眼,心又被扎了一下。大伟竟然仍然使用着这部老手机,而它之前的桌面屏幕是两人的合影。大伟曾经说,每当想念的时候,就点开屏幕看一看,轻轻亲一下。
大伟似乎读懂了她的小心思,嘟囔了一句:“嗯,屏幕照片已经换了很久了。”
但他没有告诉左艾,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其他女孩子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
他也没有告诉左艾,和她谈恋爱的那段岁月,是他爱人能力达到顶峰的时光,他付出了全身心的精力去爱一个姑娘。只是那些日子似乎已经汲取了他所有疼爱的力气,当现在这个姑娘出现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一种平和心安的气息。
于是,对过去的日子,他选择了放弃。
大伟说:“左艾,生活有太多不确定,人都是会变的。”
又是半晌无语,氛围太压抑,我只得制造点儿幽默的声音。我说:“韦大伟,梁秋实说过—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要去接你。你这个人恰恰相反啊—你走,我去送你;你来,多大风多大雨我都不去接你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气更加凝重了,弄得我末了的每一个“哈”字里洋溢的尴尬都这么清晰。
左艾生拉硬拽着我来到了欢乐谷。
她带着轻微的恐高症,独自一人把所有的惊险项目都过了一遍。
左艾告诉我,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与大伟一起来欢乐谷的那一日,面对着太阳神车、极速飞车、水晶神翼等一堆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游乐设备,她可劲儿地打退堂鼓,死活不敢上。
大伟说:“你陪我嘛,好不?”
大伟说:“我陪着你,别怕!”
此时此刻,她似乎感觉到大伟就坐在身旁,像曾经那样攥着她的手高举过头,伸展至天空拥抱着过往的风。在周围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惊叫中,她偏偏只听到大伟轻声的呼唤:
“亲爱的别紧张,睁开眼睛看,放轻松,just enjoy it!”
头发拍打着面颊,空气在耳边呼啸而过,左艾缓缓睁开眼睛,看眼前来不及捕捉的模糊的风驰电掣的光景。顿时无数不清晰的画面在那一刻凝结,她仿佛在时光隧道中穿越了整个世界。
她想起来,每次过马路的时候,他总会走在马路的外侧。
她想起来,无论他多么生气也极力憋着不冲自己发脾气的样子。
她想起来,刚一分开就收到了他“怎么办,我又想你了”的短信。
她想起来,两人的合照始终挂在他电脑桌面与手机屏幕上。
她想起来,在自己都没有发现手机欠费的时候,便接到了他给充值的通知。
她想起来,痛经的时候他送来的暖腾腾的热粥。
她想起来,每次出远门的时候,他送到飞机场或火车站时满脸的恋恋不舍,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堆零食说:“路上吃。”
她想起来,每次他送自己回到宿舍,走到楼梯拐角再转头看的时候,他仍然在门外注视着自己,微笑着招招手。
她想起来,他从来不会挂自己电话。突然有一次他不小心挂掉了,竟然又打了回来,带着溺爱的口吻说:“乖,这次你挂我的。”
她想起来,每天始终如一的“早安”“晚安”,即便某一天晚上宿舍熄灯手机没电,他也会将电话卡装在舍友的手机上,道一声“亲爱的,好觉”。
她想起来,他曾经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为我们的将来努力。”
她想起来,他刚刚认真地说:“左艾,生活有太多不确定,人都是会变的。”
……
我也奇怪,左艾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猛然想起了这么多事,跟我絮絮叨叨个不停。或许她自己也不明白,那些沉到马里亚纳海沟似乎已经遗忘的片段,怎的偏偏在脑海汹涌翻滚得那般猛烈与逼真。仿佛这不是在坐过山车,而是全身心扎入一场忧伤的画展,每一幅缤纷绚烂的画面都凝结在一滴泪珠里,折射出满眼回忆的凌乱。
于是,当过山车停止的时候,左艾竟然泪流满面。
她说,是风吹的。吹得眼睛生疼生疼的。
我知道她在骗人。若是风吹的,缓一会儿便好了。而她下了过山车后却坐在马路牙子上痛哭流涕了好久。
艰难的时刻并不可怕,美好的时刻留不住才可怕。
寂寞也永远不是虐心的理由,布满整颗心的回忆才是。
我跟左艾说:“唉,你的项链不错,那蓝色的是半颗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