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搬家(第3/8页)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我一直在思考威尔要做的事情,以及我能做什么来阻止他,就算帕特里克跟我聊天,和我在小厨房做饭时(我确实了解到了有关他的一些新的事情——比如,他真的知道一百种火鸡胸脯的不同做法),我的脑子也在急速翻腾。晚上我们做爱——现阶段似乎是一种义务,充分利用我们的自由。由于我一直跟威尔保持着那么近的距离,帕特里克像是觉得我亏欠他。不过一旦他睡着,我又迷失在我的思绪中。

只有七个星期多了。

威尔在制订他的计划,即使我没有。

接着的一周,要是威尔注意到我在想心事,他什么都不会说。表面上我们走着日常生活的程序——我驾车带他去不远的乡村,给他做饭,照料着他。他不再开跑步男的玩笑了。

我提起他最近推荐给我的书:我们看完了《英国病人》(我喜欢这本小说)和一本瑞典恐怖小说(我不喜欢这本)。我们互相关心,有些过于客气。我想念他的冒犯、他的坏脾气——它们的缺席加重了隐隐浮现在我心头的沉重感。

内森看着我们俩,像是在观察新的物种。

“你们俩吵架了?”有天我在厨房整理杂物,他问我。

“你最好问他。”我说。

“他就是那么说的。”

他斜眼看着我,然后去浴室,打开了威尔的医用橱柜。

迈克尔•劳勒来访三天后,我才给特雷纳夫人打了电话。我问她我们能否在她家以外的地方见面,最后我们决定在城堡开设的一家小茶馆见面。讽刺的是,同样的茶馆让我丢了饭碗。

比“黄油面包”店要漂亮——全是抹灰橡木的漂白木桌椅,供应家常蔬菜汤和精美蛋糕。你买不到一杯普通的咖啡,只有拿铁、卡布其诺和玛奇朵。没有学徒,或是从理发店来的女孩。我慢慢地喝着茶,想起了“蒲公英女士”,不知道一早上坐在这儿看报纸,她会不会感到舒适。

“露易莎,对不起我来晚了。”卡米拉•特雷纳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手提包夹在胳膊下,穿着灰色的丝绸衬衣和海军蓝牛仔裤。

我忍住起身的冲动。没有一次跟她说话时,我不感觉是在进行面试。

“我在法院耽搁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把您从工作中叫出来。只是……哎,我觉得这件事没法再等。”

她举起一只手,对服务生说了些什么,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她的注视似乎穿透了我。

“威尔请一位律师来过家里,”我说,“我发现他是遗嘱及遗嘱验证方面的专家。”我想不出更平和的方式来开始这场谈话。

她看起来像是我扇了她一耳光。我迟钝地意识到,她或许原本是想来听好消息的。

“律师?你确定?”

“我在网上查过了,他住在伦敦摄政街。”我补充道,“他的名字是迈克尔•劳勒。”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尽力理解我说的话。“威尔告诉你的吗?”

“不是的。我觉得他不想让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名字,自己去查的。”

她的咖啡来了。服务生把咖啡放在了她前面,但是特雷纳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

“您还要点别的吗?”女孩说。

“不用,谢谢了。”

“今天胡萝卜蛋糕特价,我们自己做的,上面有可爱的奶油乳酪——”

“不用。”特雷纳夫人高声说道,“谢谢。”

女孩在那儿站了很久,让我们知道她被冒犯了,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开了,她的记事簿在手上惹人注目地晃来晃去。

“对不起。”我说,“您之前告诉过我,有重要的事情发生时要让您知道。我晚上一直睡不着觉,一直想是否要告诉您。”

她的脸看上去似乎没了颜色。

我了解她的感受。

“他自己怎么样了?你……你有没有想出别的主意?外出?”

“他不热心。”我说起巴黎的事情,以及我编好的计划单。

在我说话的期间,我能看出她在思考和评估着什么。

“任何地方,”最后她说道,“我提供经费,任何你想去的旅途。我会支付你的费用,支付内森的费用。就看——你能不能让他同意。”

我点了点头。

“要是你能想出什么方法……帮我们再争取一点时间,我会付给你超过六个月的工资,显然。”

“那……那真的不是问题。”

我们默默地喝完咖啡,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我偷偷观察她,发现她完美的发型里有缕缕银丝,眼睛和我一样有黑眼圈。告诉她,把我加剧的焦虑传递给她后,我并没有觉得好受些——但是我有选择吗?每过去一天,利害关系就越来越大。钟敲着两点,似乎让她从停滞状态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