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心

他们的青春,

也远远比同龄人更加奢侈和张扬。

Dream

我只想一个人

住在你心里

世界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一个人的心若死了,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苔藓先生那年十五岁。天雾蒙蒙的,夕阳还很清透,洒在每一条大街小巷。

就在这样的一个雾蒙蒙的黄昏,苔藓走在前,她走在后。南方青石板上的积水还没来得及挥发掉,夕阳的余晖从石板上映照到两个年轻人的脸上。她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背影,瘦瘦高高的,手插在破旧校服的裤兜里,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她心跳加速,脸红了起来。这是爱情吗?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同他说过。可能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不然为何他一早会给她传来一张纸条:放学后等我。这是要向她表白吧。

她读的高中是当地最有名的贵族学校,昂贵的学费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所以只有家境富裕的孩子才有资格跨进这个校园的大门。

他们的青春,也远远比同龄人更加奢侈和张扬。

他们走进了一个胡同,因为浓雾看不清胡同的尽头。苔藓踩了一摊积水,脚上的球鞋被浸透了。

几个月前,看到苔藓穿着这双破球鞋来到教室时,她就知道这个转校生和他们不一样。他是这所学校的特例。大家发现这个冷漠的男孩从不跟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放学后也不坐车,而是步行回到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他甚至没钱买新校服。虽然穷,苔藓却比同龄的男生都要招人喜欢。眉宇之间冷峻硬朗,长长的睫毛加上高高的鼻梁,让这张脸精致耐看。正因为如此,班上的男生都觉得他碍眼,放学后经常围着他暴打一顿。苔藓每次都不说什么,咬着牙,鼻青脸肿地往家走。

这样的男生,在班里很招女生喜欢。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见到一个与自己身边那些幼稚轻浮的富二代完全不同类型的男生,自然会被吸引。虽然不可能和这种穷小子结婚,但和他调调情,满足一下自己的少女心,也没什么不好;何况他对女生总是很礼貌。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忍不住问。

“跟我走便是。”苔藓没有回头,声音有一丝紧张。她是第三个和他来到这个胡同的女孩。他没有想到,女孩都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他妹妹当时是不是也和现在的她一样。

青石板路走起来难免会打滑,她跟在后面慢慢往前走。胡同尽头是一家废弃的零件厂,浓雾遮挡了视线,来时的路已经看不到了。“进来吧。”苔藓声音很轻,打开门侧身让她进来。零件厂的门关了,漆黑一片看不清其他东西,只有他们两个人。苔藓和她贴得很近。她能闻到他的校服散发出来的香皂味。

“这里是干吗的?没有灯吗?”她伸手摸索着找电源。

“不需要灯。”苔藓在黑暗中发出颤抖的声音。泛着潮湿的空气中传来他粗重的喘气声。

“灯在这儿。”她找到了电灯开关。她甜蜜的声音还没消散,手指还没从开关上拿下来,就被粗暴地推倒了,嘴也用胶带封住了。昏黄的灯光照在苔藓的脸上,他眼中流露出的仇恨打破了她心中所有的幻想。苔藓看着一脸茫然坐在角落里的她,心中的快感战胜了之前所有的罪恶感。苔藓笑了,走到她面前,蹲下,一只手抓住她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扯掉她的衣服……挣扎啊,挣扎到筋疲力尽;大哭啊,哭得撕心裂肺,这样你我才能解脱。

之前的那个禽兽应该也是这样对待妹妹的吧。苔藓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能上这所贵族学校。半年前,被强暴的妹妹哭着跑回家,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母亲号啕大哭,这些在他记忆里都像烙印烙在他胸口上。是他自己无能,才使这个家变成这样。

强暴妹妹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是这所贵族学校的学生。妹妹说那天放学后,那个禽兽把她骗到一个仓库,然后强暴了她。苔藓事后几次去找他报仇,都被母亲阻拦下来。顾及妹妹的名声,家里也没去报案。解决的办法就是对方父母将他们兄妹送到最好的学校读书直到大学毕业,并负担所有的费用。他靠着妹妹一生都甩不掉的阴影,上了这所恶心的学校。这所学校的每一个人在他眼里都是罪人,都应该受到惩罚。就是因为这些有钱人,妹妹才承受了这样的痛苦。这些有钱人家的女孩应该受到更痛苦的惩罚。

她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表现得很平静。眼神中没有恐惧,毫不躲闪地望着他,一时间让苔藓手足无措。之前被他带到这里的两个女孩,全都歇斯底里地拼命挣扎反抗,就算嘴上贴了胶带,也能听见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这样,苔藓才能得到报复的快感,才能更加粗暴地进入她们的身体。他要的就是这样,看着平时趾高气扬的她们在他身下变得绝望,变得不堪一击。看到她们流露出的痛苦表情,他心里才会好受。但眼前的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纯净得让他害怕。他撕开她嘴上的胶布,一字一句地质问她:“为什么不反抗?”空气凝固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她没有恐惧,因为脑中闪过的全是他美好的样子:自己跌倒后,他帮自己清理伤口时心疼的表情;送自己到校门口,夕阳照在他侧脸上的情景。那时夕阳的余晖好像现在这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