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红墙·静妃(第3/5页)

他不理我的疑惑,直白而不加掩饰地告诉我:“今天是我们成亲的第一日,我当然不会让人觉得我如此薄幸,也不想让母后认为我这么待薄你们科尔沁的郡主。但是,你必须要知道,我讨厌这桩婚事,讨厌那个人死了还来干涉我,你要怪就怪你是科尔沁的郡主。是的,我不能违抗母命,不能置大清江山不顾。我娶你为妻,封你为后,但你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爱情。今晚是我对你唯一的一次施舍。以后,我不会再来。永远不会再来。”

他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将手伸过来,粗鲁而野蛮地企图撕开我的衣衫。他用这种最为直接的方式要我难堪,他甚至不愿也不想顾及我的感受。

是委屈,使得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您不愿娶我为后,为何您又要娶我?既然娶我了,为何又要如此羞辱我?我也是有血有心有感情的。您不是牧没有关系,您以后不来我这也没有关系。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一直等牧去亲王府提亲,可他为什么不去呢?”

他没有出声,只是手势停顿了片刻,然后变为一种更为柔和的环抱。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了这细微的变化而将有所不同。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公公急促惶恐地进来通报,卓尔克礼图亲王有急事求见皇上。

我心一惊,不知阿玛有什么事如此之急。白天的婚典仪式上他的神情就有些反常。他一直在喝酒,尤其是当我说以后没机会好好孝顺他老人家时,他喝地更猛。

(六)

万籁俱寂的夜里,我更加笃定,王就是牧。也许是这场交易的婚姻,使得他连最开始的相遇也急于抹杀掉。

整整一夜,我没有睡。而王从与公公出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接连两天,王仍然没有来。天生的骄傲与任性使我在一班宫女和公公面前,狠狠地将那件鲜红的嫁衣撕成了碎片。

我让宫女将那一堆碎片呈给皇上。然后一字不落地告诉我,皇上的表情和所说的话。回来的宫女却说,皇上没看,就搁在了一旁。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那堆碎片是刚刚册封的皇后的嫁衣,是愤怒的皇后撕成了这样。”我怒斥着宫女。

她诚惶地解释:“奴婢说了。但……皇上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睛只盯着手中的折子让奴婢下去。只在奴婢快出来时,说了一句以后这样的小事别去禀报。”

我用尽所有的气力,呵斥宫女退下。我跑去问即将回科尔沁的阿玛,那日到底与王说了什么。

阿玛只是摇头,然后带着一丝愧疚地说:“女儿,你以后要保重。凡事须忍让。”

王真的如他当日所说的那样,以后不再来坤宁宫。他真的,没有再来。他无法反抗皇太后的安排,所以他选择了伤害我。

时间一长,宫里所有人,甚至连洗衣的宫女们都知道了,他们的王不爱皇后。更有甚者说王无比厌恶他们的皇后,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就连曾信誓旦旦说保我不受欺负的姑母皇太后对我也不如从前那么热忱。

是的,整个红墙内的人都当我是怪物,他们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走在一片沙漠中,到处都是漫天涌动的黄沙,去到哪里都如芒刺背。

我以为自己在所有人嘲讽的观望下,在王无比的漠视下,已经学会了隐忍。我仍然试图用各种方式,让王注意到我的存在,虽然那些方式里有温情也有极端。

比如,亲自炖好燕窝让宫女端到乾清宫去,虽然最后那些燕窝都原封不动地被端回。在夜半的时候,赤足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里飞奔,只为能够远远见他一面。

还有一次,我用刀划开手臂,将血滴在一个小瓶子里。写了纸条让宫女送过去。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如果你是牧,请收下这个装了我所有心思的瓶子;如果你不是牧,那么你下旨杀了我吧。”

那一次,他终于令宫女给我带话,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请不要再做一些可笑的事了。

他仍然不肯来坤宁宫。他的身边开始频繁出现不同的女子。他甚至连最卑微的宫女都是宠辛,却不肯来宠辛一个爱他的皇后。他不给我原因,就任我慢慢等出了恨,也等出了可怕的嫉妒。

(七)

另一个少年出现了。他是王最疼的皇弟,襄亲王博果尔。他还那么年轻,他的轮廓与葵花河边的牧有三分相似。但他不是牧。

可我被王冷落得太久了,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连笑容和感情都没有了温度。于是,在一次博果尔入宫路过御花园时,我施尽招数来引诱面前的少年。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还是一个绝色的女子,而非所有人口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