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4/6页)

“请您承认,您是一小时以前才钻进掩蔽部的吧。该死,墙上连水汽都还没有呢!”司令员一眼就看穿了师长的花招,说道。

“这倒是真的,是两小时以前。不过在卡缅斯克没有拿下以前,我们就不再出去了。”师长说,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司令员面前,眼睛里带着狡猾的表情,嘴唇上带着沉着而有把握的神气,好像是说:“在我自己的师里,事情由我作主,我知道你为什么事会认真地骂我,至于这件事,算不了什么。”

司令员祝贺他的获奖。于是师长就利用一个适当的机会,仿佛是随便地说:“趁我们还没有谈正经事之前……这儿附近村子里有个没有被破坏的澡堂,我们正在生火。将军同志,您大概也有好久没有洗澡了吧?”

“唔?……”将军非常正经地说,“那么准备好了吗?”

“费多连柯!”

哪知道澡堂要到傍晚才能使用。师长狠狠地赏了费多连柯一个白眼,显然,为了这件事他得好好地挨一顿骂!

“要到傍晚……”司令员想了一下,能不能把什么事情挪后一下,把什么事情取消,但是他忽然想起,在到这儿来的路上还有一件事插进来。“只好等下次再说了。”他说。

根据被全军一致公认为军事权威的集团军参谋长出的主意,师长拟就了一个夺取卡缅斯克的计划,现在他就开始向司令员汇报这个计划。司令员听了一会,脸上就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气。

“这哪里算是什么三角形:河流、铁路、城郊——这全是筑有工事的……”

“我也表示过同样的怀疑,但是伊凡-伊凡诺维奇正确地指出……”

伊凡-伊凡诺维奇就是集团军参谋长。

“你强渡过河,但是以后你在战线上就没有地方可以展开了。他们在你一路过去的时候一直可以狠狠地揍你。”司令员说,他巧妙地避而不谈伊凡-伊凡诺维奇的问题。

但是师长懂得,伊凡-伊凡诺维奇的威信可以使他的观点更站得住脚,所以他又说道:“伊凡-伊凡诺维奇说,他们不会料到我们会从这边攻过去,他们会把它当做佯攻,我们的侦察队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你们从这边刚冲进城,他们就会沿着街道和从车站这边给你们来个迎头痛击……”

“伊凡-伊凡诺维奇……”

司令员懂得,除非他扫除了以伊凡-伊凡诺维奇为代表的障碍,否则他们的谈话就不会有进展,所以他就说:“伊凡-伊凡诺维奇的看法不对。”

在这以后,他就用相当委婉的措辞,再加上一只宽大的手和短手指的灵活有力的动作,在地图上和假想的地形上说明了包抄敌人并从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突击这个城市的计划。

师长想起了早上从城郊越过战线的那个孩子,司令员所拟的主攻方向也就是从那边出发。于是突击这个城市的计划就突然不言而喻地、毫无阻碍地在他头脑里形成了。

到了夜里,一切主要的和决定性的工作都在师部里安排就绪,并且交给了各团。指挥员们也到附近一个破坏殆尽的小村子里幸存的澡堂去了。

早上五点钟,师长和负责政治工作的副师长下到各团来检查他们准备的情况。

在团长柯诺宁柯少校的掩蔽部里,人们通宵达旦地在工作,因为根据各级下级指挥员的很小的、局部的、实际上却是主要的和决定性的任务,各级高级指挥员通宵都有相应的命令和说明发给他们。

虽然一切都下达过命令,解说清楚,师长仍然一丝不苟地、耐心地把昨夜已经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又一次检查了柯诺宁柯少校所做的工作。

柯诺宁柯少校是一个年轻的指挥员,典型的刻苦耐劳的军人,津神饱满的瘦脸上英气勃勃,说话嗓门不高。他的军便服领口下面露出了毛衣,外穿棉袄棉裤,为了行动灵便,没有穿军大衣。他也同样很有耐性地、然而并不十分注意地(因为这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听完了师长的话,又向师长报告他已经完成的工作。

谢辽萨就是到了这个团里。他从师部起,又一级一级地往下回到连长那里,领了一枝自动枪和两枚手榴弹,被编入应该最先冲进卡缅斯克附近一个错车站的那个突击队。

最近几天来,在卡缅斯克周围一带丘陵起伏、有着稀疏的灌木丛的开阔地带的上空,不断刮着温暖的吹雪。后来南风赶来了大雾。在开阔的地方,还不很深的积雪开始融化,田野和大路都变得泥泞不堪。

顿涅茨河两岸的村子都遭到轰炸和炮轰的严重破坏。战士们都待在旧的掩蔽部里、土窑里、帐幕里,或是不生篝火就待在露天里。

在突击的前夕,他们在迷雾中整天都可以看见对岸那个相当大的城市,看见它的荒凉无人、纵横交叉的街道,高耸在住宅屋顶之上的车站水塔,有些地方还保存下来的工厂烟囱以及毁于炮火的教堂的钟楼。肉眼可以看到城市前面山岗上以及城郊的德军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