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4/5页)

“我们大家都同样为他们难受,”万尼亚带着生气的声调说,“但是你难道当真以为我们自己的力量已经够强了吗?……”

“五一村人里面有没有勇敢忠诚的青年?”斯塔霍维奇老气横秋地直望着邬丽亚,突然向她问道。

“当然有。”邬丽亚说。

斯塔霍维奇一声不响地望了望万尼亚。

奥列格缩着脑袋坐在那里。他的大眼睛时而严肃地注视着斯塔霍维奇,又望望万尼亚,时而直望着前面,默默沉思,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膜。

谢辽萨低着头不作声。杜尔根尼奇没有参加争论,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斯塔霍维奇,好像在研究他。

这时刘勃卡坐到邬丽亚身边来。

“你认得我吗?”刘勃卡轻声问道,“你记得我父亲吗?”

“那是在我面前发生的……”邬丽亚把谢夫卓夫遇难的详情轻声告诉了她。

“唉,我们不知要经受多少苦难!”刘勃卡说,“你知道,我恨透了这批法西斯分子和‘警察’,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她说,眼睛里露出天真而残酷的神色。

“对啊……对啊……”邬丽亚轻声说,“有时我觉得心里充满了复仇的渴望,我甚至为自己担心起来。我怕我会做出什么轻率的举动。”

“你喜欢斯塔霍维奇吗?”刘勃卡凑着她的耳朵问道。

邬丽亚耸了耸肩。

“你知道,他太爱表现自己。不过他是对的。这样的青年当然能找得到,”刘勃卡说的时候想到谢尔格-列瓦肖夫。

“不过问题不光在有没有这样的青年,而在于谁来领导我们。”邬丽亚轻声回答说。

奥列格仿佛跟她约好似的,这时说话了:“问题不在于青年人,勇敢的青年总是有的,整个问题全在于组织。”他用年轻响亮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比平时口吃得更厉害,大家都望了望他。“要知道,我们毕竟不是组织……我们是聚一聚集起来谈谈的!”他的眼睛里带着天真的表情。

“要知道,有党。我们怎能不受它的领导,不通过它,就自己行动呢?”

“本来就应该从这里谈起,不然倒变成我是在反对党似的。”斯塔霍维奇说,他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狼狈和懊丧的表情。

“直到现在我们都是跟你和凡尼亚-杜尔根尼奇发生关系,而不是跟党发生关系。你们至少可以跟我讲明白,你们召集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为了,”杜尔根尼奇说话的声音非常平静镇定,大家听了都转过头来向着他,“要使大家有所准备。你怎么知道今天夜里一定不会来叫我们呢?”他直望着斯塔霍维奇,问道。

斯塔霍维奇没有作声。

“这是第一。第二,”杜尔根尼奇接下去说,“我们不知道柯瓦辽夫和庇罗若克出了什么事。我们难道可以盲目行动吗?我从来不容许自己说弟兄们的坏话,但是万一他们出了问题呢?不跟被捕的人联系,我们怎么能随便采取行动呢?”

“这一点由我来负责,”奥列格急急地说,“他们的家属一定会送东西进去,可以给谁递一张字条——夹在面包里,或是瓶子里。我可以通过妈妈组织这件工作……”

“通过妈妈!”斯塔霍维奇鼻子里嗤了一声。

奥列格的脸涨得通红。

“可见你并不懂得德国人。”斯塔霍维奇带着轻蔑的口吻说。

“不应当迁就德国人,应当叫他们适应我们。”奥列格勉强克制住自己,避免望着斯塔霍维奇。“你-你的意见怎么样,谢辽萨?”

“最好是去劫狱。”谢辽萨不好意思地说。

“对啊……人力是有的,不用担心!”

斯塔霍维奇觉得有人支持,马上有了津神。

“我所以说,我们这里没有组织,也没有纪律。”奥列格满脸通红地说,说着就站起身来。

这时妮娜打开了门,庇罗若克走了进来。他鼻青脸肿,一只手也包扎着。

他那副样子非常痛苦,又那么怪,大家都不由朝着他欠起身来。

“你是在什么地方搞成这样的?”杜尔根尼奇沉默了一会之后问道。

“在‘警察队’里。”庇罗若克站在门口说。他的乌溜溜的、小野兽般的眼睛充满了孩子般的痛苦和狼狈的神情。

“那么柯瓦辽夫呢?你在那边没有看见我们的人吗?”大家都向庇罗若克问道。

“我们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他们把我们拉到‘警察队长’办公室里揍了一顿。”庇罗若克说。

“你别装得像不懂事的孩子那样,把经过情形好好地讲一讲,”杜尔根尼奇没有提高嗓门,生气地说,“柯瓦辽夫在哪里?”

“在家里……在休息。可是有什么好讲的?”庇罗若克说,他突然发起火来。“白天,就在这次抓人之前,索里柯夫斯基把我们叫去,吩咐我们傍晚前带着武器到他那里去,他说要派我们去捉人,可是促什么人,他没有说。这是他第一次叫我们办事,至于是不是单派我们去,是不是大规模地捉人,这些我们当然都不知道。我们回家的时候心里就想:‘我们怎么能去捉自己人?我们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我就对托尔卡说:‘我们上卖私酒的女人西纽哈那里去吧,喝醉了酒,就不去,事后就说我们喝醉了。’唔,我们考虑来考虑去——他们究竟会把我们怎么样呢?我们又没有嫌疑。大不了吃一顿耳光,把我们赶走了事。结果正是这样:把我们押了几个钟头,审问了一下,打了一顿耳光,就把我们赶出来了。”庇罗若克十分狼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