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3/5页)

②拜轮(1788-1824),英国诗人。长诗《查尔德-哈罗德游记》是根据他在西班牙、希腊等国旅行的见闻和感受写成的。

在这本划了格子的练习簿里还可以读到许多其他的东西。一般地说,若拉非常整洁、有条理,他坚持自己的信念,在各方面都喜欢整齐和纪律。

在所有这些日子里,他们白天黑夜地忙着办理学校、俱乐部和保育院的疏散工作,同时嘴巴一刻不停地爇烈谈论着第二战场、诗《等着我》、北海的航道、影片《灿烂的生活》、科学院院士李森科的著作、少先队运动的缺点、轮敦西科尔斯基①政府的古怪的态度、诗人施巴巧夫、电台播音员列维丹、罗斯福和邱吉尔等等。只有在一个问题上他们的意见是分歧的:若拉认为阅读书报要比在公园里追求姑娘们有益得多,可是万尼亚说,就他本人来说,如果他不是这样近视,他还是要追求的——①西科尔斯基(1881-1943),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流亡英国的波兰政府总理,对苏态度摇摆不定。

万尼亚和哭哭啼啼的母亲、姐姐、父亲告别。父亲尽管气愤地喘息着,喉咙里咯咯地响着,竭力不望着儿子,最后还是给他划了十字,突然用焦干的嘴唇在他的前额上吻了一下。在这时候,若拉就劝他,他既然弄不到大车,那么到奥西摩兴家里去也无益。但是万尼亚说,他曾答应过托里亚-奥尔洛夫,所以应该去一下把事情说清楚。

他们把背包朝肩膀后面一甩,万尼亚朝床头他心爱的角落里投了最后的一瞥。那里挂着哈尔科夫乌克兰出版社印行的、画家卡尔波夫画的普希金石印像,摆着一个书架,放在显著地位的是普希金文集和列宁格勒苏联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普希金时代的诗人们的几卷小开本诗集。万尼亚对这一切望了一眼,夸张地用急遽的动作把帽子扣得低低的,几乎压在眼睛上,就和若拉一同去看沃洛佳去了。

沃洛佳半躺在床上,他穿着白汗衫,盖的被单褪到腰部。床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继电器防护》,大概他今天早上还读过。

为了不妨碍打扫房间,各种各样的工具、一卷卷的电线、自制的电影摄影机和收音机零件都胡乱堆在床后靠窗的角落里——沃洛佳爇中于发明,他梦想将来做个飞机设计师。

沃洛佳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外号叫“雷响”的托里亚-奥尔洛夫,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他外号所以叫“雷响”,是因为他无冬无夏总是伤风咳嗽,咳嗽的声音很响,好像是对着空木桶咳嗽似的。他弓着背坐在那里,两个大膝盖叉得老远。他所有的关节——臂肘上的、手上的、膝盖上的——以及脚掌和小退都特别发达,粗大突出。浓密的灰色鬈发在滚圆的脑袋上向四面翘起。他的眼神是忧郁的。

“这么说,你怎么也不能走路吗?”万尼亚问沃洛佳。

“哪儿能走,医生说,一走路,创口要是裂开,肠子都要流出来。”沃洛佳发愁地说。

他发愁不仅是因为他自己走不了,同时还因为母亲和妹妹为了他也不能走。

“好,让我看看伤口。”津明能干的若拉说。

“您别胡来,他的创口包扎着呐!”沃洛佳的妹妹刘西雅①用臂肘撑着床背,站在哥哥的床脚头,听见这话吓了一跳——①刘西雅是刘德米拉的小名。

“别担心,包你出不了毛病。”若拉带着有礼貌的微笑说,他的悦耳的亚美尼亚口音使他的话听起来具有特别的意味。

“我自己就是急救学校毕业的,解绷带和裹绷带都很在行。”

“这不卫生!”刘西雅抗议道。

“在困难的战地条件下应用的最新军事医学,已经证明了这是偏见。”若拉断然地说。

“您读到的是另外一回事。”刘西雅傲慢地说,但是过了一刹那,她再望着这个黑得像黑人的男孩子的时候,已经有些发生兴趣了。

“你算了吧,刘西雅!妈妈是神经质,这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你干吗要来瞎管闲事!走开,走开!”沃洛佳生气地对妹妹说,说完他就掀开被单,露出两条瘦退。他的退晒得非常黑,筋肉非常发达,无论什么疾病或是住院都不能使这种黑色和这发达的筋肉消失。

刘西雅转过身去。

托里亚和万尼亚扶着沃洛佳,若拉给他把蓝短裤略微褪下,解开绷带。创口已经化脓,非常难看。沃洛佳因为硬挺着不要露出疼得愁眉苦脸的样子,所以脸色苍白得厉害。

“很糟糕,是吗?”若拉皱着眉头说。

“是不大妙。”万尼亚表示同意。

他们极力不看沃洛佳,默默地给他重新包扎好。沃洛佳的狭长的棕色眼睛,一向总闪耀着大胆和调皮的神色,现在却是忧愁的,极力希望看出同伴们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