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3/3页)

“不用了,”他对我说,“而且我还劝您把他带走,他好像不太舒服。”

“走吧!”于是我挽着阿尔芒的胳膊,对他说。

“什么?”他瞧着我说,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事情办完了,”我接着又说,“您现在该走了,我的朋友,您脸色发白,浑身冰凉,您这样激动是会送命的。”

“您说得对,我们走吧,”他下意识地回答,但是一步也没有挪动。

我只好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走。

他像个孩子似的跟着走,嘴里不时地咕噜着:“您看到那双眼睛吗?”

说着,他回过头去,好像那个幻觉在召唤他。

他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向前移动着。他的牙齿格格作响,双手冰凉,全身的神经都在剧烈地颤动。

我跟他讲话,他一句也没有回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我带着走。

我们在门口找到了车子,正是时候。

他刚在车子里坐下,便抽搐得更厉害了,这是一次真正的全身痉挛。他怕我被吓着,就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喃喃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哭。”

我听到他在喘粗气,他的眼睛充血,眼泪却流不出来。

我让他闻了闻我刚才用过的嗅盐瓶。我们回到他家里时,看得出他还在哆嗦。

仆人帮助我把他扶到床上躺下,我把房里的炉火生得旺旺的,又连忙去找我的医生,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他。

他立刻就来了。

阿尔芒脸色绯红,神志昏迷,结结巴巴地说着一些胡话,这些话里只有玛格丽特的名字才叫人听得清楚。

医生检查过病人以后,我问医生说:“怎么样?”

“是这样,算他运气,他得的是脑膜炎,不是什么别的病,天主饶恕我,我还以为他疯了呢!幸而他肉体上的病将压倒他精神上的病。一个月以后,兴许他两种病都能治好。”

【注释】

(1)朗塞(1626—1700),年轻时生活放荡,在他的情妇蒙巴宗夫人死后,他就笃信宗教,成了一个苦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