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3/4页)

"唉,我浪迹天涯,漂泊了十四年,盼的就是这件事,今天果然发生了,我却关在监狱里,今生恐怕不能活着出去了."

"你这话从何说起?"看守听到后问道,"国王和国王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西西里又同你有什么相干?"

詹诺托说:

"我想起我父亲当年在那里的风光就伤心.我逃亡时年纪还小,但是我记得曼弗雪地国王在世的时候,我父亲是那里的总督."

看守追问道:

"你父亲是谁呢?"

"现在我可以说出我父亲是谁了,"詹诺托说,"以前可不敢,否则会有危险.他叫阿里格托.卡佩切,如果现在还活着,还是这个名字.我真正的名字不是詹诺托,而是朱弗雷迪.我如果不在这里,而在西西里的话,就能像王公贵族那样生活."

看守不再多问,一有机会就把这件事报告了库拉多.库拉多听后不动声色,去看贝丽托拉夫人,很客气地问她是不是有个叫朱弗雷迪的儿子.她哭了起来,回答说她的大儿子如果还在人世就叫这个名字,算起来现在该有二十二岁了.库拉多一听心下明白那青年人多半就是朱弗雷迪,他暗自寻思,果真如此不如把女儿嫁给他,保全颜面,也是一举两得的事.

于是,他吩咐把詹诺托带来,细细盘问身世经历.种种迹象表明,这青年人确实是阿里格托.卡佩切的儿子朱弗雷迪,库拉多便对他说:

"詹诺托,我待下人一向宽厚,待你也不薄,这点你很清楚.照说你应该尽心尽力维护我和我家的荣誉,但你却勾引我女儿,使我蒙受耻辱.换了别人,如果干出你干的那种事情,早就被我处死雪耻,我怜惜你,没有取你性命.你既然自称是名门之后,我想给你一条生路,结束你现在的苦恼和监禁,同时恢复你我的荣誉.你和斯皮娜相好,但是以前的做法对你对她都不合适.你知道她是新寡,有一笔可观的嫁妆.你了解她的为人和门第.至于你的真实情况,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从不光彩的情人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可以像我儿子一样,同她和我住在一起."

监禁生活损害了詹诺托的肉体,但并没有削弱他固有的.符合他高贵出身的品格和他对斯皮娜的忠贞不渝的爱情.库拉多的建议虽然是他热切的愿望,但并不能使他改变恢宏的气度,他措词得体地说:

"库拉多,我介入你的生活,根本不是贪图地位钱财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从没有算计你或者害你之心.我过去.现在和将来都爱你的女儿,因为我认为她值得我爱慕.按照世俗小人的看法,如果说我和她的行为不够正派,我犯的无非是与青春俱来的过错,要免除这种过错,就得把青春一并免除.再说,如果老年人想起他们也有过年轻的时候,看到别人的缺点时也想想自己的缺点,那我所犯的过错就不像你和许多别的人想像的那么严重,更何况我犯那种过错时只怀着友好的感情,并没有敌意.你的建议正是我一向希望的.如果我知道你会答应,我早就向你请求了.正当我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你提出来,使我感激不尽.不过假如你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不一致,那么请你不必对我存什么幻想,不如把我送回监狱去受折磨,高兴关我多久就关多久.只要我爱斯皮娜,我会永远因为她的关系而爱你,敬重你,随你怎么发落我,我决无怨言."

库拉多听了这番话,十分钦佩那青年人的勇气和他始终如一的爱情,对他起了爱惜之心.他站起来,拥抱亲吻了青年,随即吩咐把斯皮娜带来.

斯皮娜经过一年监禁,变得苍白消瘦,憔悴虚弱,正如詹诺托一样,同以前判若两人.他们按照当时的习俗,在库拉多面前订下婚约.

经过几天准备,婚礼的一切需要物品都筹措就绪,两个青年人十分满意.库拉多认为让两位母亲惊喜的时机已经成熟,便把他妻子和卡夫柳奥拉找来,对她们说:

"贝丽托拉夫人,如果你重新见到你的大儿子,并且见到他和我的一个女儿结婚,你会有什么感想?"

"我把儿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宝贵,如果你能让我重新得到他,我所能说的话只是我会比现在更感戴你的恩德.如果你说的话成为现实,我失去的希望就恢复了一大半,"她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库拉多对他妻子说:

"夫人,假如我给你找了一个女婿,你有什么感想?"

她回答说:

"不论是贵族还是庄稼汉,只要你看得上,我也一定喜欢."

"我想我马上就能让你们都高兴,"库拉多说.

两个青年人给叫来,他们经过几天调理,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衣着也整整齐齐.库拉多问朱弗雷迪:

"今天你满面春风,是不是愿意喜上加喜,见到你健在的母亲?"

朱弗雷迪回答说:

"我不敢相信她经过这许多忧患苦难之后还在人世.如果她真的还健在,我就太高兴了.她的指点能帮助我恢复我在西西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