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论资本积累并论生产性和非生产性劳动(第6/6页)

对个人财富较有益的消费方法,对国民财富亦较有益。富人的房屋、家具、衣服,转瞬就可变成对中、下等人民有用的东西。在上等阶级厌倦的时候,中、下阶级的人民就可以把它们买来使用。所以,在富人这样使用钱财的时候,全体人民的一般生活状况就逐渐改进了。在一个富裕已久的国家,下等人民虽不能自己出资建造大厦,但往往占有大厦;虽不能自己定制上等家具,但往往使用上等家具。往日西穆尔的邸宅,现今已经成为巴斯道上的客寓;詹姆士一世的婚床(那是皇后从丹麦带来的嫁妆,作为邻国通婚的礼物),几年前,已经陈列在敦弗林的酒店。在有些无进步也无退步或已稍稍没落的古城,我们有时可发现几乎没有一所房屋是眼前占有人所盖得起的。如果你进里面去,还可见到许多尚能适用的非常讲究但已是老式的家具。这些家具绝不可能是眼前使用者花钱定制的。王宫别墅,书籍图像,以及各种珍奇物品,常常又是装饰又是光荣,不但对其所在的本地方如此,对其所属国家亦如此。凡尔赛宫是法兰西的装饰和光荣,斯托威和威尔登是英格兰的装饰和光荣。意大利创造名胜古迹的财富,虽然是减落了,创造名胜古迹的大天才(也许因为没有用处)虽然似乎是湮没了,但那里的名胜古迹仍然博得世人的赞赏。

把收入花费在比较耐久的物品上,那不仅较有利于积蓄,而且又较易于养成俭朴的风尚。假使一个人在这方面花费得过多,他可翻然改计,而不致为社会人士所讥评。如果原来是婢仆成群,骤然撤减,如果原来是华筵广设,骤然减省,如果原来是陈设丰丽,骤然节用,就不免为邻人共见,而且好像是意味着自己承认往昔行为的错误。所以,像这样大花大用的人,不是迫于破产,很少有改变习惯的勇气。反之,如果他原来喜欢用钱添置房屋、家具、书籍或图画,以后如果自觉财力不济,他就可以翻然改习,人亦不疑。因为此类物品,前已购置,无须源源购置不绝。在别人看来,他改变习性的原因,似乎不是财力不济,而是意兴阑珊。

何况,费财于耐久物品,所养常多;费财于款待宾客,所养较少。一夕之宴,所费为二三百斤粮食,其中也许有一半倾于粪堆,所耗不可谓不大。设以宴会所费,用以雇用泥木工、技匠等,则所费粮食的价值虽相等,所养的人数必增多。工人们将一便士一便士地,一镑一镑地购买这些粮食,一镑也不会消耗毁弃。一则用以维持生产者,能增加一国土地和劳动的年产物的交换价值;二则用以维持非生产者,不能增加一国土地和劳动的年产物的交换价值。

读者不要以为,费财于耐久物品,即为善行,费财于款待宾客,全为恶行。一个富人把他收入主要用于款待宾客时,即以收入的大部分分济友伴。如果他用以购买耐久物品,利益则仅及于一身,非有代价,即不许他人分享。因此,后一种的花费,特别是花于购珠宝、衣饰等这些琐细东西,常常不仅表示一种轻浮性向,而且表示卑下的自私自利性向。综上所述,费财于耐久物品,由于助长有价商品的积蓄,所以可奖励私人的节俭习惯,是较有利于社会资本的增进;由于所维持的是生产者而不是非生产者,所以较有利于国富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