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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指着雪山对我说:“馨馨你看到了吗,那里太远了,路很难走,你还要去吗?”

“我想过去看看。”我哆嗦着说。

爸爸点头:“去吧。那你得吃点苦头了。”

风越来越大,夹杂着飘来的雪晶,我被吹得睁不开眼,连睫毛也像是要被吹掉了。刺骨的寒冷让我喘不过气,就那么哆嗦着,我醒了过来。

磅礴而开阔的唐古拉山山脉已经从眼前消失,我还在瓦特纳冰原温暖的旅社中,床头亮着一盏花型的小夜灯。这种花我认识,叫冰岛虞美人,是这个国度很常见的花卉。她还有个并不怎么清纯的名字,叫冰岛罂粟。然而我更喜欢被称作罂粟的它,那样才更真实。

我朝四周看了一圈,陆西城不在房中。而我之所以会从梦中被冻醒过来,不是因为右侧的窗户被吹开了。许是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太大意,忘了插上窗闩,此刻寒风正肆无忌惮地侵袭而来。我只穿了一件单衣,缩在被窝里尚且觉得冷,更别说起床去关窗户了。

我在脑子里和自己辩论了一会儿:是速战速决直接去关窗户呢,还是躺在床上继续挺尸、等陆西城回来了如果这个时候童虞茜在场,肯定又要吐槽我是懒癌晚期。挣扎了好久,我心一横:算了,我还是去关上吧!这风冷得可以把人吹出抑郁症,再懒下去,我就真的要去医院了。

我忘了我是一个发烧烧到近40°的病人,亏得我还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由于身体极度不适,我双脚才碰到地面,还没用劲站起来,身子已经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在疼痛传到神经中枢之前,我已经被这声响给吓到了,随之而来的是开门的声音。我看见陆西城一脸惊讶地站在门口,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满身痛楚。霎时间,我脑子里装的不是我有多疼,也不是我躺在地上的姿势有多不雅观,而是委屈,满满的委屈。

“你怎么下床了?”陆西城手里拎着东西,他把袋子扔在了一边,将我抱到床上,盖上被子。

等他把窗户关好,我才如梦初醒,没话找话地说:“看,我和女汉子之间还有点距离,至少我生病的时候还是很柔弱的!”

“睡了这么久,没力气走路,倒是有力气讲冷笑话?”

“我睡了很久?我躺下的时候,天也是这样要黑不黑的啊!”顶多也就半个小时吧?

陆西城:“你得了失忆症?”

“……”

他指了指窗外:“没发现下雪了吗?”

“……”

怪不得这风吹着这么冷,嗖嗖地,冷得刺骨!我刚躺下那会儿,外面可没有下雪。

“你已经睡了快24小时了。”

“中途没醒过?”我诧异,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醒了几次,喝了点店主人送的鱼汤。”

“原来……不是梦啊!”

在做那个唐古拉山的梦之前,我隐约看见陆西城端了什么给我喝,我还对他说,我热得一直冒汗,房间里太暖和、太闷了,可不可以给我留一条窗缝。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原来是真的发生了。窗户之所以被风吹开,大概是因为我让陆西城给我留了条缝透气。

那么不真实的画面,却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而明明清晰的场景,有时候却是一场梦。梦境与现实,不过是一念之间,也难怪我总是分不清。就像在竹西佳处喝醉的那一次,我梦见了宋南川。

我的心一紧:不对……

“饿了吧?先垫垫肚子。”陆西城从他扔在沙发上的纸袋中拿出来两个面包。

生了病果然脑子就没之前那么灵光了,被他一打断,我脑子里的画面全没了。饶是我再怎么努力,也回忆不起一丁点儿。

我接过他递来的面包,刚想吃,他忽然阻止我,“还是先量体温吧!”

到手的吃的没了,我不太乐意:“我很饿!”

“先量体温再吃。”他的话语不容置喙,我只好由着他把体温计放到我的腋下。

“抬手!”他俯下身子,侧脸离我很近,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我感觉自己一呼吸热气就能触到他的脸上。

我就这么痴痴地盯着他的鼻梁,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肌肤相触,我才意识到眼下的尴尬,我的脸颊竟比发着高烧的身体还要烫。这个时候我特别庆幸自己是个病人,发烧就是最好的掩饰:我没有害羞脸红,我只是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