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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西城见我一直不说话,把单反相机塞给我,让我拍四周的风景,企图以此分散我集中在寒冷上的注意力。这个办法勉强有点用,“当我看到湖中巨大的蓝色浮冰时,败坏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和。

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温暖地带的人,我连大雪都少看到、更别说这么大的浮冰了。我不停地哈气,不停地眨眼睛,那浮冰蓝得发绿,颜色美得让我总以为破开它就能得到一块宝石。

拍了几张照之后,我冻得不行了。陆西城把他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风太大,先回去吧!”

我哆嗦着点头,双腿的膝盖骨有一种即将被冻裂的感觉。据说冰湖今天的温度是近两个月来最低的,再加上一直刮风,我若是再待在这里挨冻,十有八九就撑不到晚上来看极光了。

然而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当我回到旅社、迎面而来的暖意让我瞬间意识到,我可能感冒了!多年前在伦敦,我也曾因为冷暖交替太突然而病了一星期。

我不自然地战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旅社老板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冰岛小伙子,非常热心。他见我如此,主动给我拿了一杯开水和一个温度计。我忐忑地量了一下,和我想象的一样,我发烧了,39.5℃。

我盯着手上的温度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还从未发烧烧得如此厉害过。

“我看看!”陆西城从我手上接过温度计。他眉头一皱,用一种有点意外却又佯装从容的眼神看了看我,问我:“难受吗?”

“还行。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老板把温度计和水杯一起拿来的,水温把温度计的度数给蒸上去了?”

陆西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理科生吧?”

我:“……”

陆西城:“初中物理课都在睡觉了?”

我:”……在看小说。”

陆西城:“……”

我:“……”

陆西城果断地决定:“穿上衣服,去医院!”

“这里离医院多远啊,一来一回也很麻烦。去附近找个药店,你帮我买点退烧药”我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温度计上的数字让我产生了心理作用,我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就像喝了酒之后的微醺。我实在不想再坐那么久的车去医院,没准还没到医院,我的病情就又加重了。

陆西城似乎还想说服我,这时旅社老板走了过来,拿了几盒东西给我:“我们这里有备用的退烧药和感冒药。女士,你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松了一口气,急忙向老板道谢。我是个能吃药绝对不打针的,去了医院说不定还会让我打吊瓶,又难受又耗费时间。

“我吃颗退烧药上楼去睡一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我举起药盒在陆城面前晃了晃。

陆西城的脸色不太好看,勉强点了点头。

我拿起一颗退烧药,就着开水吞下,很自然地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大厅的壁炉中,火焰正肆意舞动着,把室内熏得暖意融融。可我非但没有觉得身体有所好转,反而觉得更难受了。我的微醺感越来越强,头也越来越晕,到后来,我几乎要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了。

我拉了拉陆西城的衣袖:“我有点困。”

“上楼躺会儿吧。”

我强忍着不适,从沙发上挣扎着站起来。

陆西城扶着我,慢慢地向楼梯走去。可我的步子都是虚的,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不像是在走路,反而像是拖着步子在苟延残喘。那种感觉,就像是即将失去意识的醉汉一样。

没走几步,又一阵眩晕袭来,我脚底踩空,由着地心引力向下裁去。可是下一秒,我便被陆西城打横抱了起来。虽然我难受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我能感觉到,陆西城正抱着我上楼梯。

我软趴趴地靠在他的怀中,他身上的味道我并不陌生,被他抱着的感觉也很熟悉。曾几何时,在A市的机场,他为了帮我躲避记者,也是这样抱着我走出了人群。那个时候的我满心想着如何脱困,又岂会料到,我和抱着我的这个人,就这样闯进了彼此的人生。

那是一个意外,铸就的,却是我们的一辈子。

由于身体的极度不舒服,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唯一的意识是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场景我并不陌生,是我曾经去过的唐古拉山山口,奇怪的是我爸竟然也在。

唐古拉山山口被称为是风雪仓库,有多美就有多冷。我裹着大衣站在路口眺望着雪山,山上的风一直往我身上钻,那气势仿佛要分分钟把我的骨架吹散。我想转身,可冰雪深处的景色却让我舍不得挪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