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父亲,你连在这里为人倒酒的资格都没有。——《镜中蔷薇》7(第2/4页)

  一曲终了,宴厅里响起了雷动的掌声。谢欣琪也跟着一起激动地鼓掌。他抬头后,她才识别出他的脸——原来,他是苏嘉年。她很喜欢他的音乐,却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同时,她又看见了另一个被人群包围的女人。那个女人大约五六十岁,个子高挑,脸颊尖瘦,盘着一头雪白卷发,胸前一串金色珍珠项链让人挪不开眼。它和谢欣琪戴的项链几乎一模一样,但眼尖一点,就会发现它更华贵、细节更多。在灯光下,添置的钻石耀眼得刺目。

  谢欣琪的项链是下午在Edward Conno买的。当时售货员还说,这条项链宫州只有一条限量版。谢欣琪很喜欢Edward Conno的设计,所以一眼看得出这个白发女人的项链并非山寨品,而是设计师本人做的未公开新款。这样一比,谢欣琪脖子上这一串反倒像是赝品。正巧这时,女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睥睨了她胸前的项链,再抬起高傲的下巴,回头与旁边的人说话去了。这对谢欣琪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她转过身去,把酒杯放回酒桌,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她又对着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倒影:脖子上空空的,还盘着头,金色礼服也变得朴素了。既然如此,不如低调到底,她把耳环也摘掉,装进包里。她伸手去拿红酒时,一个声音从她身侧传了过来:“Are you in charge of wine?”

  她随便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来人竟在对自己说话。那是一个六十岁出头的西方男人。他头发花白,系着领结,正一脸和蔼地望着她。她的英文很好,但这句话她差一点就没听懂——他、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和包,再看看自己身后摆满高脚杯的红酒桌,往旁边让了一些,表情古怪地扔出一句话:“Do you know who I am?”

  “Sorry, no.”男人有礼地笑笑。

  “Do you still wanna live in thiscity?”

  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男人看看别处,然后转过头一脸迷惑地看看她。她正准备说出更惊人的话来吓他,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Mr. Statham is an American composer. He doesn’t live here.”

  走过来的人是那个白发女士,她对谢欣琪点点头:“Now if you excuse me.”把西方男人拉到一边去。

  尽管他已经走了,谢欣琪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他居然把她认成端酒的服务生!有没有搞错,她可是谢欣琪!这大伯他是眼睛瞎了吗?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又一次走了回来,对谢欣琪淡淡说:“老美没有‘豪门千金不能当服务生’这种概念,也没有‘我爸是某某’这种概念,你没必要和他计较。”

  谢欣琪火气还没完全褪下,抱着胳膊说:“我又不是没去过美国,美国人一样有阶级之分。”

  “何必讲这么透,这不就证明你在他们眼中没什么气质么。不过,你为什么要摘下项链呢?”女人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微笑道,“你看,这样空空的一块,多不好看。”

  谢欣琪躲开她的手。她却不在意,脸上依然挂着冷漠的笑容:“其实,一个女人的气场,不是靠奢侈的珠宝堆出来的。谢小姐,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一离开这些东西,你就只是一个除了青春什么也不剩的寒酸小姑娘。没有你父亲,你连在这里为人倒酒的资格都没有。”

  谢欣琪扬起一边眉毛,讥笑道:“你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认识多点人、来这里蹭场子的阿姨。你寒酸到连青春也没有。”

  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女人呵呵笑出声来:“今天晚上是我生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以主人的口吻说话?”

  谢欣琪怔住:“……你是今天晚上过生日的音乐家?”

  女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一杯酒,回到宴厅人群中央。至此,谢欣琪觉得已经快要吐血而亡。她望着玻璃里的倒影。这土到掉渣的发型也确实没法见人。一不做二不休,她把盘发也拆开,晃晃脑袋,抓乱头发,让它自然散下来。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出现了“哥”的来电提醒。她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年轻动听,语气却不客气:“谢欣琪,我叫你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听话?”

  原本已经烦到不行,听到这样的训话,她更加不爽:“我出来玩又怎么了?”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King昨天晚上就在甄姬王城,你跟我撒谎,还问我怎么了?”

  “反正在你眼中,我就是任性、胡来、满嘴谎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