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第2/2页)

广泰经常在山上那间木格楞的小屋里发呆,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生出深深的绝望。只有酒才能让他忘记眼前的一切,于是他就经常大醉。刚开始,小胡子们一直捉摸不透广泰,不知道广泰成天到晚地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琢磨什么。这种距离使小胡子们有了不信任感,自从广泰常常醉酒,说些胡子们才说的脏话和疯话,胡子们才觉得,广泰就是胡子,于是就什么都没有什么了。

冯森的出现,给广泰的渴盼终于带来了一丝希望。虽然他见不到四小姐,但他还是能从冯森身上感受四小姐的存在。从那以后,他盼望着冯森再一次出现。

终于,冯森住在了小孤山。那一次镖车赶到小孤山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再往前走就是黑风峡了,黑风峡盘踞的是另一绺胡子。虽说以前途经黑风峡时,并没有什么事,但冯森也不敢大意,更主要的是,小孤山有广泰,于是冯森就住下了。这回杨四小姐为广泰捎来了一床狗皮褥子,是杨四小姐连夜缝制的。

广泰那晚坐在狗皮褥子上和冯森对饮,其他兄弟和车马,由一帮小胡子在招呼着。小屋的地上,红红火火地燃着木棒子,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杨四小姐。

广泰说:四小姐的手巧哇,以前我穿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冯森也说:四小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广泰说:你要善待四小姐,谁娶到四小姐,就是谁的福分。

冯森也说:那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两人就都不说什么了,都大口地喝酒。喝着喝着广泰就醉了,醉了酒的广泰就大呼小叫地要女人。女人是胡子从山下的妓院里抢来的,在山上住上三五日,就送下山去。

当下就有一个小胡子撕撕巴巴地把一个妓女推到广泰的屋里。

广泰就冲冯森说:大哥,你要女人不?

冯森就说:广泰你醉了。

广泰说:你有女人,我也有女人,我有婊子。

说完就让妓女为自己脱鞋,并且让妓女舔自己的脚趾,他一边大笑一边说:大哥,兄弟不缺女人,也不缺钱。只要你有钱,让她干啥她就干啥。

广泰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他愣愣地冲冯森说四小姐好哇,四小姐有情有义。说到这,广泰就呜呜咽咽地大哭起来。

冯森说:兄弟,你真的醉了。

第二天,两人分手时,谁也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分手时,广泰白着脸冲冯森说:大哥,你把我忘了吧,咱们不是一路人,我是胡子了。

冯森借机说:兄弟,下山吧,下山干啥都行。

广泰摇摇头,又说,你回去告诉四小姐,就说广泰已经死了。

广泰真希望自己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没有痛苦,也没有了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