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爱的执著与感动(第3/5页)

每块香皂和牙膏他也是省了又省,最后他干脆不用香皂洗脸了,牙膏每次都挤那么一点点,刷在牙里都没有沫了,吸了几年的烟也戒掉了。他不仅是在为爱情的奔波做打算了,他现在已经远远地看见了爱情的风帆正一点点向自己驶来。上次他去看方玮时,方玮主动向他要了一张照片,方玮不是为了自己的留存,她要寄到家里去,让父母审查通过。虽然,方玮没说过爱他,但这一切毋须再说了,一切都明了了。他选了一张自己认为最春风得意的照片送给了方玮,那张照片是自己被宣布提干那天,在营院门前照的,他冲着镜头喜出望外地笑着,背后是营院;还有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他认为这张照片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精神焕发的一张。

接下来,他要为结婚做准备了,虽然现在看,结婚还遥遥无期,他甚至还没有勇气去拉方玮的手,但是他已经看到胜利的旗帜向自己招展了。恋爱之后就是结婚,他明白,自己结婚,家里帮不上什么忙,一切都要靠自己。他要攒些积蓄,免得在结婚时,让方玮小瞧了自己。他最怕的就是方玮小瞧自己了,这是他的软肋,他的意识里,一直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情结,尤其在方玮这些高干子女面前。

自己的父母都是农民,而且都不能摆到台面上来,家境又不好,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然而方玮家呢,人家是高干,一家住一栋小楼,楼外还有卫兵站岗,出来进去的都是小车接送。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自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刘双林一直暗暗地为自己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而悲哀,有时还恨自己,还有自己那个家。自从提干后,每年都有二十天的休假,他很少回家,回到农村住在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家里,他认为那是一种受罪。父母求人一封接一封地给他来信,信里面描述着如何思念儿子的话语,同时也为儿子能够混到今天感到无比的骄傲。他怕接到这样的信,每次接到父母的信,他都偷偷一个人一目十行地看过了,然后就撕掉了,并撕得粉碎,不留下只言片字。每次读完家里的信,他的情绪都不好。

没有办法,他一年还得回一次家,有时二十天的假期,他只在家里住上那么三五日,便又匆匆地回来了,他回到家里后,情绪不高,整日里阴沉着脸,他做这一切不是给父母看,而是一看到家里这番模样,他真的高兴不起来。刘双林的父亲,刘二哥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背也弯了,腿脚也走路不利索了,走几步就要扶着东西喘上一会儿。对他的回来,父母是高兴的,毕竟儿子出息了,好赖也是个军官了,以后铁定要吃公家饭了。许多人都要来他们家坐一坐,刘双林回去那几天,是父母最荣光的日子。他们脸色红润,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刘二嫂说:我家双林从部队上回来了,快进屋坐坐吧。

刘二哥说:儿子回来了,他是军官了。

众人就都来坐一坐,问一些部队上的事,听着新鲜,以此来打发农村单调而又刻板的日子。

众人散了,母亲就照例要关心一番儿子的大事了。

母亲就问:双林,个人的事有啥眉目没有?

刘双林就说:就咱们这个家庭背景的人,谁愿意跟咱呢。

那时,他和方玮之间还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呢。

母亲又说:咱也别挑了,只要是城里的,有个工作就行。

刘双林就说:还挑什么呀,人家不挑咱们就不错了。

父母就不说话了,都为自己的家境而连累了孩子感到万分不安。

最后母亲就小心地说:要嫌咱们是农村的,以后你就说自己是孤儿,没父没母。

父亲也说:就是,你就当没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我们不用你惦记。

虽然这么说,刘双林的心里一点儿也不感到轻松,相反更沉重了。

最后母亲又说:支书家那个闺女李亚玲我看就不错,现在人家也留在城里了,当初你要是跟她,我觉着也错不了。

刘双林突然发火了,他冲父母说:都别说了!

父母就闭上嘴,小心地长吁短叹。

此时的刘双林已不是昔日的刘双林了,昔日的刘双林,为了能当上兵,父亲带着他去求李支书,最后父亲和他跪在支书面前求情时,他看到父亲的背影是高大的,能为他遮风挡雨。现在,父母的身影在他眼里一天天苍老下去,再也不能为他做什么了。他感到悲哀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半点儿的怨恨。他怨恨父母怎么就没把他生在一个条件优越的家庭里,他还恨父母为什么这么无能。

离开家的时候,他每次连头都不回一下儿,一踏上返回部队的火车,他的心里似乎才一点点轻松起来,然后在心里咆哮着对自己说:我刘双林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