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页)

“刚才的话,都是瞎编的,我虽然干的是脏事,但它也有个职业操守。”

又让严格对他刮目相看。但隔行如隔山,严格当时并不找侦探,当时交换过名片,过后也就把他忘记了;现在突然想起,开车去了郊区马场,把一抽屉名片,倒在地上,还真翻出了这个人,原来他的调查所叫“智者千虑调查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严格不禁感慨。给这人打电话,谁知竟通了;到底是搞侦探的,两年没有见面,严格一说出姓名,他马上说出两年前喝酒的地点和同桌的人。严格说有件私事,想找一个侦探,帮自己搞明白;事不大,但急,想找一个精明的。这个天津人果然让严格放心,既没问严格是什么事,又说严格找的这个“精明的人”,一个钟头后到。但一个钟头后,这人没到;严格又打电话,天津人说调查所最精明的人,现在保定,正在调查另一件案子;已经让他停止手里的案子,来接严格的案子,正往北京赶;严格又等。中午时分,有人按门铃,严格打开门,老邢站在门前。严格以为他是一个花匠,走错了地方,那人递上一名片,却是“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严格看这人模样,就不精明;也许刚从保定赶过来,满头大汗;穿着西服,像个民工;让这样的人去找贼,贼没找着,又让贼偷了;又怪那个满脸油光的天津人不靠谱。但坐下,聊了十分钟,像两年前在酒桌上,对那个天津人看法的转变一样,对这个叫老邢的人,看法也发生了转变。由于不放心老邢,严格一开始没切入正题,没说U盘的事,先扯了些别的。老邢吐字慢,爱偷笑;但你每说一段话,他都能马上抓住重点;重点时点头,你说乱了他才笑;待你一番话说完,他用三句话,就把这事的筋给剔出来了。看似憨厚,原来内秀。也许正因为外表憨厚,像个民工,才适合调查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扯过些别的,严格开始调查老邢过去的业绩:

“你过去都调查什么?”

老邢望着窗外走动的马匹,倒不避讳:

“还能调查什么,第三者。”

严格:

“去年抓住多少对?”

老邢想了想,说:

“实数记不清了,怎么也有三十多对。”

严格大为感慨:

“社会太乱了。”

又指着老邢:

“你给社会添的乱,比第三者还大。”

老邢点头,同意严格的说法:

“真不该为了钱,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严格又端详老邢:

“你这工作有意思,整天就是找人。”

老邢这回不同意:

“找人有意思吗?也看找谁。吃饭找熟人有意思,素不相识,满世界找他有意思吗?”

严格想了想,觉得老邢说得有道理。又问他的过去,老邢也不避讳,说他在大学是学考古学的,毕业后去了中科院考古所;也是耐不得寂寞,不愿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加上从小是农村孩子,耐不得清贫;就是自个儿耐得住,老家的亲人也耐不住;于是辞职下海,跟人经商。生意做了十年,赚过钱,也赔过钱,总起来说,赔的比赚的多,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欠下一屁股债。生意做不下去,几经辗转,干上了这个。老邢感慨:

“毛主席早说过,人吃亏就在不老实。一辈子挖挖人骨头,摆到展览馆,把一千年说成一万年,骗骗大家,多好;事到如今,只好抛下死人,又找上了活人。”

又感慨:

“真是从古代回到了现实。”

这话似乎也触动了严格什么,严格也要跟着感慨;但老邢看看腕上的表,突然转了话题:

“你要调查什么?”

严格还没有从感慨中抽出身来,老邢已经回到了正事;严格还在水中扑腾,老邢已上了岸;慌乱之下,严格便知道老邢比他理性,接着说话也有些慌乱:

“我不是调查第三者,也就找个贼。”

老邢想了想,说:

“找贼不找警察,找我,证明这贼不简单。”

严格:

“贼倒也简单,偷的东西不简单,他偷了我老婆一个手包。”

老邢不再打问,耐心等着严格。严格只好往下说:

“手包里没多少钱,其他东西也不重要,但里边有一个U盘,里面全是公司的文件,牵涉到公司的核心机密,找警察怕打草惊蛇……”

老邢点点头,明白了:

“见到这贼了吗?”

严格:

“我没见到,我老婆见到了,这人左脸上有一大块青痣,呈杏花状;还有,他落下一送外卖的单车,箱子上有他餐馆的名字。”

也像老邢一样想了想:

“当然,他肯定也从这餐馆跑了。”

老邢点点头,这时打开皮包,掏出一叠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