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伍章(第4/6页)

旅馆门前,栽种着几棵成熟的阔叶芭蕉,左右配以两块不算太小的绿地,绿地上有些久未修剪的灌木和自生自灭的花草。这些灌木花草非但没有起到绿化美化环境的作用,反而平添了几分破败之相。好在这古建筑的后景便是郁郁葱葱的南勐山,总体感觉很不凡,似乎我们几个人和这幢两层的小楼都已入画,成了南勐山一个随意的即景。

我们走进旅馆才知道这房子竟然真是一处清代的古建筑,是光绪五年建成的一座宣抚司署,是云南省内保存比较完整的一座土司衙门。这衙门内部的建筑样式有点傣族的风格,外观却基本是汉式的。在这种少数民族地区的历史上,汉式的东西往往具有表现权力和威慑民众的功能。

我和安心开好一个房间,那房间只有十余米见方,只摆得下一张母子床和一只小小的写字桌,每天却要六十块钱。大概其中有三十块钱是让我们住在这幢具有文物价值的房子里发思古之幽情的,还有十块是让我们观赏后窗风景的。我们一进屋就从这扇巴掌大的后窗看到了南勐山黄昏中的巍峨。

安顿下来以后,就到了晚饭的时间。令人惊奇的是,这旅馆还设有替顾客看小孩的服务。我和安心专门去看了看那间“托儿室”,感觉还算干净,地上摆了些玩具,墙上贴了些卡通,我们去时屋里正有两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在垫子上玩耍,不哭不闹。保姆是两个中年阿姨,为人热情,一见到小熊便顺嘴就来地说了很多夸奖喜欢的话,说得安心和小熊都有些喜不自胜。尽管夸别人的孩子对她们做阿姨的也就是念段生意经,但毕竟抓住了家长们的心思,当然无往而不胜。

这间袖珍托儿所代看孩子以小时计费,每小时三元钱。如果需要喂饭的话另加三元,比起北京的物价,当属便宜实惠多了。我和安心又详细问了问如果吃饭的话都吃什么,听听也还不错,于是我们便把小熊托给了她们。小熊可能总和大人生活,平时缺乏伙伴,所以对同龄小孩非常好奇,对和他们一起玩儿有强烈的渴望。再加上两个阿姨不遗余力的甜言蜜语,并诱之以玩具和糖果,他居然有奶便是娘地让一个阿姨抱过去立即眉开眼笑宾至如归地玩儿开了,我们走的时候安心冲他摆手说再见他都没听见,尽管在阿姨的要求下他冲安心摇了摇手,但也是摇得形式主义心不在焉。

我倒乐得这样,没有孩子拖累,可以和安心轻轻松松地上街吃饭。吃完了饭我就要求安心带我去重游她的那些故地,包括她在河边的宿舍、她工作的缉毒大队、她和铁军那套两室一厅的新房,等等,我全都兴致勃勃。

对我的要求安心却表现得十分犹豫,她说咱们还是别去了。我们局里不让我不经请示擅自回来的,我去那些地方万一碰上熟人告诉队里和局里的头头我非挨骂不可。还是晚上回去先打电话跟潘队长联系上再说吧。

我想她也太拿鸡毛当令箭了,一两年前的命令到现在还执行得这么一本正经,难道干公安这么几天就能被人管得一辈子像个机器?于是我极力怂恿:怕什么呀你,天都黑了,你低头走路我在后面跟着谁认识你呀。

我们互相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达成妥协:先找电话和潘队长联系,如果联系上了就按潘队长的要求办,如果联系不上,安心就带我乘夜色悄悄逛逛那些地方去。

我们出了小饭馆,就找公用电话,打到缉毒大队的队部,接电话的是个安心陌生的口音,说潘队长不在。打到他家里,家里没人接,打他手机,说不在服务区。我问安心要不要找别人,比如钱队长。安心想了想,说:还是找潘队长吧,钱队长脾气大,要知道我不请示就回来了非训我不可。

联系不上老潘。安心无可奈何地,带我去了我要去的地方,但由于时间和位置的关系,那天晚上我们只在她和铁军的那个临时新房的周围看了看。因为担心小熊,不能回去太晚,所以其他地方就都没能去成。

我们回旅馆时小熊已经睡着了,我们谢了尚留在“托儿室”的一位值班阿姨,抱他回房。回房后我们也就睡了,这几天带个孩子从北京一路到这儿,我们也都累了。

第二天上午,安心依然没能联系上潘队长,我们不禁都有点焦急了,整整一天无心出门,隔一会儿便出去打电话。安心怕队里的人听出她的声音,电话总让我打。到了傍晚突然接通了潘队长的手机,我们高兴极了,安心和老潘通话时显得有几分激动,她说队长是我呀,我是安心,我现在就在南德呢,我有个事专门找你来了。老潘显然对安心不经同意突然重返南德感到意外,我在一边听他们对话就能察觉到的。老潘问了半天她是怎么来的,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安心就在电话里说了我们要结婚的事,说了我们想请南德市公安局给开个证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