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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时候柳依依老有男孩来邀,吴安安老没人邀。跳了几曲,柳依依意识到了自己有责任顾及吴安安的处境,这给了她很大的压力。柳依依正在兴头上,不想走开,脑子一转,突然发现了问题在哪里。吴安安坐在舞厅最亮的地方,小卖部的灯光把她的脸照得清清楚楚,这对她不利,她却没意识到这一点。在下一支舞曲响起来时,柳依依拉着她跳了一曲,跳完又似乎不经意地把她拉到光线最暗的角落坐下。果然吴安安就有了机会,有个男孩去请她了,柳依依放了心,想着跳了这曲再把她带到哪个黑暗的角落去。当一曲舞跳到一半,柳依依转到那个角落,发现吴安安又坐到那里了。跳完这一曲柳依依坐回去,也不问什么。吴安安说:“他带得不好,不过我也不太会跳。”柳依依感到,舞厅不是吴安安来的地方,说:“我们走吧,没一点意思。”吴安安说:“你想走,那我们走吧。”

晚上苗小慧回来,柳依依把去跳舞的事悄悄告诉了她。苗小慧说:“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要是我,第一不跟她去,让她把难堪都摊开在你面前,那太不人道了吧。第二我跳舞是去找快乐的,我不觉得自己有责任去照顾别人的情绪。”柳依依又后悔把这件事告诉苗小慧,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在舞厅的光彩和好心肠似的。

星期六一大早,伊帆就哇哇地叫大家起来。出门的时候几个人都很兴奋,吴安安还没醒似的。柳依依出门时,望了望吴安安,她正一只胳膊支起身子,朝门边望着,看见柳依依望着她,马上又睡了下去,闭上眼睛。

坐公交车到了华盛商场,还没开门。雅芳公司已经有两个女职员在门口等她们,发给她们几张宣传资料,统一宣传的口径。开门后,女职员指挥她们在大门口边架好几张桌子,铺上台布,把产品放好,又每人胸前挂上红色的宽边绶带。中午的时候,她们在吃盒饭,总经理开小车来了,四十来岁,气宇轩昂。那两个女职员对总经理毕恭毕敬,她们几个也跟着恭敬起来。他看了一番就走了,走的时候说:“六点半钟来接你们去吃饭啊。”总经理去了,女职员说:“今天还是托你们的福呢,薛经理从来没请我们吃过饭,请促销员也是第一次呢。”听了这话柳依依心里噔的一下:刚才薛经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三次,那是男人的目光啊,柳依依再迟钝,男人的目光还是看得懂的。

晚饭在福天酒楼,那豪华的气派,她们几个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进了包厢,闻雅说:“薛经理你今天亏本了,我们又没做出什么成绩。”薛经理说:“你就那么小看雅芳?我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儒商,钱肯定是要赚的,仁义情义更要讲,不在小地方抠抠抠的,那抠不出几粒芝麻来。”几个人都被他的大气震倒了。饭吃到一半,薛经理说:“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把名片递给大家。递给身边的柳依依时,右手沉到桌面以下,翘起拇指和小指,轻微而明显地往上一提。柳依依心中一跳,她接到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他要自己打电话给他。接到之后又有点疑惑,怕是自己刚才看花了眼。薛经理离开的时候,柳依依忍不住还是询问地望了他一眼,他眼皮眨了眨,下巴也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确认之后,柳依依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也点了点头。点头表达的是明白呢,还是应允?她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