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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把他喊进屋里,小声问:“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

张三甩过去一个嘴巴,说:“去你妈的,旁人问算了,你也这么问,我的的确确跟他没有任何事情。这么多年你看我跟你提过这个人么?”

下午一到单位,主任就把张三喊到办公室。

主任说:“你和柳克勤怎么了,他要这么做。”

张三说:“我跟他就点点头,打打招呼,除此没有任何关系,更不要谈什么深仇大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他疯了,他这样搞我,真是莫名其妙。”

主任说:“张三啦,我们都不是小孩啦,柳克勤写下了遗书,这不是开玩笑,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你应该跟我们说实话,你们之间肯定有事情这个你不要辩了。这个事情影响很大,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刚才总厂厂长打电话过问此事,因为社会反响确实太大了,你要是不说清楚,对你个人名声有影响不谈,我们都感到难堪。”

张三说:“看样子他这样做,是成功了,但他为什么这样做呢?为什么选中我呢?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我现在说什么都没人信。”

下班后,张三就来到柳克勤家。

柳向东正在门口整理花圈。

张三说:“你真的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这么做吗?”

柳向东说:“我们真的不知道。”

张三说:“他从没有跟你们说过此事?”

柳向东说:“没有。我们也觉得这封遗书很奇怪,但我们做儿子的应该执行遗言,不论你们之间有过什么。”

张三说:“我跟你爸爸确实什么都没有,就点过几次头,打过几次招呼,绝不至于让他这么对我。现在他死了,这事只有他知道,但大家都以为我知道,都肯定我们之间有什么,他才这么惩罚我。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他这么惩罚我,倒也罢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这个惩罚可不是一般的惩罚了。”

柳向东问:“真的什么都没有?”

张三说:“哄你不是人。”

柳向东说:“蹊跷。我爸为什么这么做呢?你就权当没这回事,我们也不记恨你。”

张三说:“什么不记恨我?我怎么能不当回事?你们不让我进去,不收东西,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大家肯定我知道原因,但我的确不知道,我将永远背这个黑锅,如果你爸真要惩罚谁,这一招的确厉害,但他为什么选择我呢?”

张三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老婆要他吃晚饭,他不吃,他吃不下去。他到房间给他在美国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这个朋友最了解他,他把这事告诉了朋友,并且问朋友有什么办法知道柳克勤为什么这样做。朋友说:“很简单,这事只有你知道。”张三放下电话大哭起来,说:“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惩罚啊!”

七月流火

7月中旬,张三头又疼了。以往他只要到洗头房洗个头做个头部按摩,头就不疼了。这回他不能去洗头房了,他的母亲刚刚去世,他这个时候去洗头房,别人看见了会误解的。但是不去洗头房洗头,头疼又好不了,他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来到五十公里外的酆城。

张三刚走出酆城车站,一个穿黄色背心的车夫推着三轮车迎上来说:“老板,送一送?”

张三跨上车,坐下,说:“给我找家洗头房。”

车夫瞄了一眼张三的左臂,说:“我们这里到处是洗头房,不知老板要什么样的洗头房?”

张三说:“僻一点,越僻越好。”

车夫说:“我懂了。”

车夫一边踏车一边说:“老板从哪里来?”

张三没有搭腔,他望着左臂上的孝愣了会儿,取下别针,从口袋里掏出不锈钢名片盒,把别针放进去,然后把孝褪下,叠好,放进左边的裤袋。

三轮车穿过三条小巷,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停下。车夫跳下车,指着河边那座小屋说:“就是这家,够僻吧?”张三下了车,看了看那座小屋,又把周围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车夫。车夫接过钱,瞄了一眼张三的左臂。

张三走到小屋门口,跟坐在门口嗑瓜子的小姐点了一下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一个穿红色吊带衫的小姐迎上来说:“老板,洗头?还是按摩?”

张三说:“洗头。”

张三刚在靠窗的椅上坐下,一个高个子男人掀开门帘走进来,径直走进里面的房间,坐在墙角的那个女子跟着走进去,嘭地关上门。

小姐给张三系好围裙,从台子上拿过一瓶洗发精。

张三说:“不用洗发精,不用洗发精。”

小姐说:“不用洗发精?不用洗发精怎么洗头?”

张三说:“不用洗发精,一用洗发精他们就知道我去过洗头房了,你只要给我做个头部按摩,用水把头洗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