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十七章(第5/5页)

当他高举酒杯,一饮而尽,脸上泛出红晕来的时候,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新上任的保管员、共青团员伊明江跑了进来,顾不得理会待客的让座,他匆匆问道:

“伊力哈穆哥在这里吗?”

伊力哈穆被叫了出去,门外站着阿卜都热合曼,旁边还有一条大黑牛。老汉一见伊力哈穆便喊道。

“这是什么事?尼牙孜泡克又把他的奶牛放到了麦地里,趁着大家都去参加婚礼的时候,把麦苗吃了个够,这是第三次了,看,我把牛抓了来!”

肇事的牛毫不自觉地摆着尾巴,还伸过头去要拱矮个子的老汉,阿卜都热合曼忿忿地照着牛就是一拳。

伊力哈穆伸手拦住了他,说:“走,我们看看去。”

三个人牵着牛来到了被侵犯的麦田。老大一片麦苗,被牛连啃带踩,糟踏得不成样子。

“这个尼牙孜是个什么人?”阿卜都热合曼气得发抖,“天天装病不出工,光知道跟队上要钱要粮,光知道捣乱!”

“他欠队上已经一百四十多块钱了,可他一说起话来,倒好像队上欠着他……”伊明江插嘴说。

“他完全是有意的。把鸡赶到麦场,把毛驴子拴到人家四队的苜蓿地里。这不是,趁着大家都去参加婚礼,又放出牛来……种这么一块麦子,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和力气,破坏起来却只要一会儿。如果咱们队里再有几个尼牙孜,干脆社员就得喝西北风!”热合曼说着说着不由得用粗话骂了起来。

伊力哈穆看着那麦地里的零乱的牛蹄子印,就像牛踩到了他的心上。他想起了路上看到的红星二队的麦田,想起了县上的会议上发出的学大寨的号召,想起了欢乐的婚礼。为什么当人们满怀信心地用忘我的劳动创造自己的新生活的时候,却有那么一些卑劣的宵小之徒,无孔不入地伸出他们自私黑手,毫无顾惜地去败坏农田,败坏集体的财富,而且败坏着人们的精神和心绪,这是一种为了用一根树枝而不惜点燃一片树林,为了喝一勺水不惜破坏一口井的人,又正确地说,不是人,而是爬虫。这样的爬虫怎么配得上人民公社社员的称号!这是能够忍受的吗?伊力哈穆拼命抑制着自己的痛心和愤怒,他问:

“你们说怎么办?”

“扣他的牛,扣他的牛!”一老一少同时说道,“不但要让他赔偿麦地的损失,而且扣下牛抵债!”

伊力哈穆略略沉默。两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然后他猛一挥手:

“把牛关到队里的牛栏里去!”

小说人语:

我喜欢收割后的疏朗,严寒前的晴暖,震荡中的爱情,风雨中的温馨与宁静,以及绝非易于实现的善良与威严的大公无私之梦。

难忘伊犁绿洲。难忘深秋晴空。难忘收割后的空旷与清明。难忘行走中的远眺一瞥。难忘盛年乱世的被豪迈的故事。难忘阻挡不了的欢歌曼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