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的假期(第4/11页)

原来小德在往他家门前的小水塘里放钩子的时候,他家的鸭子都在水里,小德把饵抛下去,那些鸭子以为是食物,就蜂拥来抢,小德当时自顾走了,也没多想。想必是最大的一只鸭子误吞了钩子,不治身亡。德婶当时看见鸭子在水里扑腾绕圈子,以为是害了瘟病。待到明白是吞吃了钩子后,就开始斥骂小德,弄的村上人都知道了小德钓鳖不行,钓鸭子倒在行。小德也很气德婶什么事都说都骂,无奈德婶正在气头上,小德只能灰溜溜地避开德婶的锋芒。吃过晚饭(晚饭很丰盛,除了中午剩下来的排骨汤,还有红烧鸭),小德才想起篮子里还有两把钩子没有放,就偷偷地还是放在门口的小塘里。

晚上小德既没有看电视,也没有听电视,早早就睡着了。第二天德婶一喊他,他就弹簧似地弹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飞快地刷牙洗脸。小德是在以实际行动向德婶认错。

其实这些都没有必要。这些都敌不过一只团鱼的魅力。就在小德想去收钩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下在门前水塘的两把钩子。小德就返回来。第一把钩子上面的猪肝没有了,小德想当然地以为是给团鱼吃了(为什么不会是鸭子呢?),他就对德婶说,妈,这把钩子上的猪肝没了。德婶没睬他。收第二把的时候,线被拉直了。小德轻轻用了点力,再轻轻用一点力,知道线的另一端绕住了塘中间的树杈(这些树杈被扔在塘里,是为了防止偷鱼人用丝网和撒网进行偷盗),小德像蛇一样哧溜滑下水。塘水不深,小德就蹚到了那树杈旁边。是一只团鱼,小德的手感觉到了它。小德就把树杈拖到塘边上,那只团鱼黑黑的背脊白白的肚皮露了出来。小德小心地把团鱼从树杈间解放出来。

团鱼嘴里吊着线,但给人的感觉不是线束缚住了团鱼,线仿佛是被团鱼吐出来的丝一般。所以,德婶有理由说,多神奇啊。这只鳖有七两左右,有了这只团鱼,死了的鸭子算什么呢。团鱼被放在水桶里,它趴在水桶底部,四只脚掌缩在壳里,头也缩进去不少,是那样的安静,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因为有了第一只团鱼,小德和德婶理所当然幻想更多只团鱼。

然而属于这天的好运气也就这么一点。后面的钩子都是空空的。回来的时候德婶大老远地就过来迎着他,问,有没有再钓到啊。小德说,没有。德婶就叹一口气。小德想我都叹了六七十口气了。

团鱼已经被德婶卖给村上的老三头,因为他是养团鱼的,六十五块。小德说,你卖给他做什么,团鱼吞了钩子活不长的啊。德婶说,管他呢,他自己要来买的。我想就卖给他算了,你起得晚,赶到镇上收购团鱼的小贩子早就赶城里去了。放在家里吧,又怕团鱼会死掉,就算不死肯定也会瘦好多,撒泡尿都要少好多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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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婶问小德,今天你准备到哪里放钩子啊,猪肝我已经让人给带了。小德说,就在周围的水塘泊放,还能到哪里去放呢。德婶叫起来,还在这里放啊,你也放,他也放,今天放,明天放,还有个屁团鱼啊。你就不能到远一点的地方放?

这样一说,那条蓄水沟就出现在小德的眼前。对了,就是它了。吃过中饭,小德就戴上凉帽,拎了根长竹竿往蓄水沟去。

当时永哥和永嫂正在鱼塘埂上的篷子里。看到小德就很奇怪,问小德这是干什么。小德就说,想把蓄水沟挑出几块空地方来好放钩子。永嫂说,篙子有什么用啊,要用钉耙才能管用,水花生都把整个水面都糊死了。小德用竹竿试了下,果然挑不动,就来拿钉耙。永嫂说,这么小的人,钉耙也不一定扛不动,让你永哥帮你一把吧。小德说不用了。他怕白吃苦却屁也钓不到,会给人笑话。果然,永嫂也问,这条蓄水沟草又多水又浅,还会有团鱼啊。小德说,总要试了才知道。旁边永哥说,小德想的也有道理,这条蓄水沟里说不定就有团鱼。它有阴凉,而且里面水不流动,水色好,团鱼说不定就喜欢蹲身了。

小德用钉耙在选好的地方把水花生翻到一边,露出蒲匾大的一方水面。这样的地方小德选了有十来处。天热加上水花生很难被翻开,小德吃奶的劲都用出来,汗如雨下。

晚上天异常闷热。锁坤在村口打死了一条扁担多长的赤练蛇。很多人都选择待在家里而不是夜里乱跑,因为天气湿里湿糟的,蛇虫都爬出来。睡觉前,小德对德婶说,今天天气闷,对钓团鱼倒有好处。德婶摇着扇子,说,你又知道了,看你明天能钓到几只团鱼来。几只小德肯定不敢保证,但他的预感是肯定能有。这样想着小德就睡下了。

从前一天的酷热中挥汗如雨,到晚上的反常天,注定了第二天小德满载而归。在那条蓄水沟里,小德就钓到了五只团鱼,都有半斤左右。在兔子石头埂那里,一只团鱼吞了钩钻到石头缝里,小德搬动了很多块石头才摸到团鱼。这是只比较大的,有一斤多。头一次有这样的收获,小德激动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