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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子说:“老同学,你去看平大姐吧,立凡有我在这里就行了。”

“儿子,那我就走了。有事就跟朱姨说。朱姨看着你出生的,你那时候还小,你没有印象了。”郭大哥嘱咐完立凡,又对喜子说,“行铺我搭好了,那就辛苦你了,老同学。”

喜子进门就看见了,立凡的病床边紧挨着一张行铺,枕头和铺盖都像是新换的。郭大哥刚走,药瓶已打完了。等护士拔掉针头,喜子进洗手间搓了热毛巾,出来说:“立凡,朱姨给你擦擦脸。”

立凡伸出手说:“朱姨,我自己擦吧。”

喜子笑着,说:“朱姨来吧。朱姨也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大的儿子,你就像我儿子一样。”

喜子俯身给立凡轻轻擦着脸,立凡闭着眼睛,突然说:“朱姨,你身上香味跟我妈妈不一样。”

喜子说:“朱姨没有打香水呀?”

立凡说:“好闻。”

喜子进洗手间又搓了一把热毛巾,说:“来,朱姨给你擦擦手。”

立凡乖乖把手伸给喜子,这双手跟孙离的一模一样。喜子痛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仰头把眼泪停在眼眶里,说:“立凡,不早了,关灯睡觉吧,朱姨陪你。”

“好的。朱姨,你说话真好听,声音就像播音员。”立凡偏着头,望着他的朱姨。

喜子正要关灯,立凡说:“朱姨,我还要去一趟厕所。”

喜子说:“朱姨扶你去。”

立凡自己下了床,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去的。”又红了脸,“朱姨,你不要跟着我来。”

喜子见立凡从厕所出来,忙伸手过去搀住了,笑着说:“立凡还是个小孩,身上还有奶香味呢,朱姨闻到了。”

“哈哈,我好久没洗澡了,我身上只有臭味呢!”立凡这么说话的声气,更加像孙离了。

喜子紧紧抓着立凡的手臂,说:“孩子身上的气味,大人闻着都是香的。”

喜子替立凡盖好被子,先熄了灯,自己再躺到行铺上去。

立凡在黑暗里说:“朱姨,我怕睡觉,今晚我又会睡不着的。”

走廊里透进微弱的光,喜子看见立凡的眼睛亮闪闪的。喜子说:“立凡,闭上眼睛,安心睡吧,会睡得好的。”

立凡的眼睛闭上了。过了会儿,立凡翻了身,背朝着喜子。又过了会儿,立凡又翻身过来。喜子见立凡睡得不安稳,怕他掀了被子,起来看了看。立凡却好像真睡着了,呼吸慢慢深沉起来。

深夜,喜子几次起床,站在立凡的身边,久久地看着他。孩子睡得很香,喜子听着他的呼吸,一夜没有合眼。

郭大哥不放心,大清早就来了。看见立凡睡得那么香,他简直不敢相信。喜子悄悄地起床,同郭大哥挥挥手就走了。

喜子先去孙离病房,伏在他耳边轻轻说:“老爸,你再睡会儿,我先回去看看大山子。”

喜子回到家里,大山子还没有起床。听到厨房的碗碟声,大山子一滚就起来了,穿着睡衣跑了进来,说:“喜子妈妈,你起这么早呀?”

“快去穿好衣服洗漱,要不就感冒了。”喜子拍拍大山的屁股,发现这孩子竟然忘记昨晚一个人在家了。

大山洗漱出来,喜子妈妈的早饭也做好了。吃着早饭,喜子说:“大山子,上午你一个人在家做作业,喜子妈妈下午回来送你去学校。”

“好的,我一个人可以的。”大山突然想起来了,“喜子妈妈,我昨天晚上也是一个人在家吗?”

喜子笑道:“大山子是勇敢的男子汉呢。”

喜子去了医院,先去看了立凡。郭大哥和平大姐都在那里,喜子就问:“平大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平大姐说:“只是感冒,累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立凡坐起来,一脸灿烂地望着喜子说:“朱姨,我昨天晚上睡得真香!我讲梦话了吗?我一醒来,只看见爸爸,没看见朱姨了。”

喜子说:“你爸爸来接班了,朱姨就走了。朱姨看见你睡得那么香,不打招呼就走了。这会儿朱姨专门来打招呼呢。”

喜子走的时候,立凡使劲地挥手,说:“谢谢朱姨,再见朱姨!”

喜子来到孙离身边,长长地舒了好几口大气,才说:“老爸,怪不怪呀?立凡昨晚睡得可香啊,大天亮了都没有醒。立凡说我身上的香气很好闻,我没有打香水呀!”

孙离听得怔怔的,慢悠悠地说:“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亲骨头香?”

孙离和喜子说了半天的立凡,郭大哥过来了。喜子站起来,请郭大哥坐。郭大哥让了让,自己搬凳子坐了。又说了半天感谢的话,郭大哥支支吾吾地说:“我同平大姐商量了几天,有句话想说出来,听听你们的想法。”

喜子听着有些怕,不知道郭大哥要说什么事,紧紧地握着孙离的手。孙离也猜不到郭大哥会说什么,只道:“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