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3/3页)

巴黎是最后一站。喜子和谢湘安都不怎么说话,去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和凡尔赛宫,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法国看不到一个外国文字,谢湘安轻声地给喜子翻译。谢湘安很欣赏法国人捍卫语言纯洁的做法,不像中国人已把汉语弄成洋泾浜了。

“嫌意译太麻烦,音译也是可以的嘛!阿司匹林,盘尼西林,老百姓都懂了呀!我特别讨厌官方也用英文缩写,什么WTO、GDP!Wireless—Fidelity,我们也直接用它的英文缩写Wi-Fi,我不喜欢。我想如果音译成万飞,保证大家都能接受。前人讲的信达雅翻译哪里去了?”谢湘安想让喜子开心些,故意说了这些孩子气的话。

喜子只是淡淡一笑,脸往他的手臂上贴了贴。

傍晚,谢湘安带喜子去了塞纳河边。白天坐船游了塞纳河的,喜子说还想到河边去坐坐。天色慢慢暗下来,沿岸宫殿、房屋的灯火渐渐亮起,植物的暗香在夜风中悄然弥散。游船在河里驶过,船上的灯光很有些梦幻。

谢湘安说:“我们到街上去走走吧。”

街上人很少,灯光昏暗得恰到好处。一只猫穿过街道,停在他们前面,优雅地回过来头,闪着蓝幽幽的眼睛。谢湘安轻轻叫了一声喵,猫便飞跑进路边树林里去了。谢湘安笑笑,调皮地说:“喜子,这只猫可能也是讲法语的,听不懂我的话。”

喜子轻松不起来,她犹豫了好久,说:“孙老师会到机场来接我。”

谢湘安点了点头,也说:“熊芸也会来接我。她已在一家公司上班了。”

说完这话,两人的手握得紧紧的。喜子终于忍不住了,失声哭了起来。她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说:“小安子,把我抱紧!”

回国的路上,别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只有喜子和谢湘安依然是来时的行李箱。范导莫名地对他俩多了几分敬意,目光一对视就欠欠身子道一声好。那些让他挣够小费的游客,他已没有太多热情刻意周旋了。

飞机进入中国境内,天慢慢亮了。喜子从睡梦里醒来,见谢湘安正瞪大眼睛望着她。喜子声音涩涩的,问:“小安子,你没睡吗?”

“睡了,才醒呢。”谢湘安声音轻轻的。

从上海机场出来,大家礼貌地告别。谢湘安性子犟,一直没有搭理陈院长那伙人。“他们是中国的坏人。”谢湘安对喜子说。

飞到苍市已是下午四点多,喜子和谢湘安默默地出来,都没有说话。等行李的时候,两人也是干站着。谢湘安取了行李车,把两个人箱子放上去。喜子说:“不用行李车,自己拖着吧。”

喜子说着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下来了。谢湘安也只得取下自己的行李箱。他俩一前一后,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喜子远远就看见熊芸了,她手里捧着鲜花。喜子轻轻说:“湘安,熊芸在那里!”

谢湘安说:“我早看见了。”

喜子说:“别孩子气!”

快到出口,熊芸高高地举着鲜花,喊道:“湘安,湘安!”

谢湘安装着才看见的样子,朝熊芸挥手。

喜子也看见孙离了,挥挥手朝他微笑。

熊芸飞扑上来,紧紧抱着谢湘安,又在他身上捶打,说:“只知道发信息,电话都不打一个!”

谢湘安嘿嘿地笑,回头同孙离打招呼:“孙老师,你好!”

孙离笑笑,说:“小谢,谢谢你一路照顾喜子!”

熊芸脸上红扑扑的,朝喜子和孙离鞠着躬,说:“朱教授好,孙老师好!”

上了车,孙离看了看喜子,说:“老婆,你瘦了。旅行是件辛苦的事。唉,年轻人到底浪漫。我没有带鲜花来接老婆,不会失望吧。”

“老爸,我们年轻时也没有太浪漫啊。”喜子把手放在孙离手里,她对孙离的称呼是就着儿子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