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记:阿Q时代的“死去”与“活来”(第3/3页)

我忍不住地将阿Q的命运与我们身处的世界加以对比。在中国的南方,富士康的13位工人一个接一个地跳楼自杀。据说,在他们之外,还有自杀未遂而受伤的女工。他们在跳楼的瞬间究竟在想什么?按照常理,他们是有其他选择的可能的:相对于失业者,他们有一份工作;相对于其他血汗工厂,他们是台资大企业;如果无法忍受这样的工作,他们或许可以回乡;他们也可以辞职,另谋出路;他们还可以像本田工厂的工人那样组织起来罢工,以争得更好的待遇……但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自杀不但是对富士康的工作环境的抗议,而且也是对于上述各种选择的否定。我想到了鲁迅描述过的“无聊”,一种深刻的对于意义的否定。不像可怜的阿Q,死在审判与枪决之中,他们自我了断,却像阿Q的死一样,震撼了我们的心。在那13个瞬间,身体与灵魂分离过吗?他们如此沉静地走向死亡,或许竟不会有那种咬啮灵魂的痛楚,因为痛楚一直就那样存在着。这是一种自觉的死亡,还是大众媒体上所说的精神病症?我们得不到回答,唯有媒体上一片哗然,以及这哗然背后依旧的空洞与寂寞。

我想起了一个余华喜欢引用的博尔赫斯的句子:“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2010年10月16日重阳节


[1] http://bbs.ifeng.com/viewthread.php?tid=3887409###

[2] http://bbs.ifeng.com/viewthread.php?tid=3887409###

[3] http://bbs.ifeng.com/viewthread.php?tid=3887409###

[4] 钱杏邨:《死去了的阿Q时代》,《太阳月刊》,1928年第3号,第2页。

[5] 鲁迅:《〈阿Q正传〉的成因》,《鲁迅全集》第3卷,第39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