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10页)

“你凭什么生我的气?”

“没听见嘛,说是把我当人才挖来,可谁把我人才看了?告诉你,我还从来没有被人当面这样奚落过。早知如此,何必叫我来呢?叫我学生来就足够了。”

“你才奚落人,老陈那么大年纪,你尊重人家吗?说走就走,连个再见都不说。哼,还要他当你的助手,这怎么可能?我告诉你,老陈现在是我们701的副院长,只不过还没有到位,兼着破译处长,让他当你的助手,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像头大象。”

“我说让他来给我当我助手了吗?我是请他来跟我一块儿干。”

“可实际上就是你的助手。”

黄依依认真地说:“不,我不需要助手,但我需要竞争对手。”

“你别狡辩了,老陈不可能来的,你另外要人吧。”

“他不来,我就不干了。你自己说过,只要我看中的人都可以要。”

“老陈除外。”

“我们又不是在买菜,我不跟你讨价还价,老陈必须来,这是一,没有商量的余地;第二,为了给他正名,你可以任命他为副组长和破译科长,名义上是他在负责我,这样总不会对不起他了吧。”

“你为什么非要他介入呢?”

“因为你我都不知道国内破译员是怎么破译密码的,他们一直都没有破译过真正的高级密码。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破译‘光密’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也就是说,你了解了他们破译的思路,等于是看清了一条死路。你在安德罗身边呆过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破译密码不是单打游戏,它需要替死鬼!有人跌入了陷阱,你才会轻易地避开陷阱。”

安在天为她的险恶用心所震惊。

黄依依不以为然地说:“总要有人当替死鬼的。这不是小看他们,而是客观事实,是人之常情。我在苏联见过你的导师安德罗,他的一双鹰眼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现在是国际公认的大破译家,你受过他的熏陶,理论上太有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破译家,所以也有可能破译光密。换句话说,你无法成为我破译光密的替死鬼,我也不忍心让你参与进来,白白送一回死。”

安在天欲言又止。

“当然,通过这次合作,你到底是龙是虫我会知道。没有老陈这个参照物,我也许要等到结束,等我破译了‘光密’才能知道;反之,我也许很快就会明白你到底是龙还是虫。所以,老陈必须介入进来,他不但能给我们指明一条死路,也帮助我提前认识你,你上的路是接近于天堂还是地狱,你扮演的到底是个替死鬼还是急先锋?”

安在天半天没有说话。

黄依依说着,又鬼头鬼脑地往安在天身边凑,说:“怎么样,去做老陈的工作吧,让他来当副组长哪会亏待他。等我破译了‘光密’,他,是摘桃子的人。”

好像破译光密指日可待。安在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倒把黄依依笑懵了。

黄依依问:“你笑什么?”

“我笑天下最毒之物,莫过于妇人之心,比蛇蝎还狠的心。我要是你,我宁肯把这种‘替死鬼’现象理解成为一种团队精神,一种凝聚力,就好比乒乓球比赛,有参赛选手,自然少不了陪练队员。从某种意义上讲,陪练队员反而比参赛选手更辛苦,更艰难,因为他们同时还要承载巨大的精神压力,以及荣誉到来时的失落,对团队精神的理解和宽容。为了更好地以假乱真,他们必须模仿、抄袭敌手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有的假动作,一切的真本事,搔首弄姿,千娇百媚,风情万种,集六宫粉黛,这样才好让参赛选手有最直接的反应,最真实的体验,最容易培养起来的战胜敌人的信念……”

黄依依辩解道:“你我的说法不过是殊途同归……”

“对,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在去的路上,我比你富有同情心。”

“我喜欢直来直去……”

“拐弯抹角才更有人的味道。”

“好,不管是哪种表述方式,我要立竿见影,去找徐院长商量吧。”

安在天走了,又回头说:“黄依依,我告诉你,你过去、现在还有将来,都不可能是检验我是龙是虫的PH试纸,我的酸碱度不用你来鉴定。”

徐院长听了安在天的汇报,爽快地说:“我同意。我不同意也得同意,‘光密’现在是我们的主战场,一切都要服从它,我也要服从它。刚刚老领导又打来电话,问你们开始工作了没有。我说,你们马不停蹄,都没有休息就直接上班了。他要你给他打个电话。”

安在天问:“什么事?”

“事我也想问你,你现在回来了,有些问题是必须解决的,一个是小雨的安葬问题,是回老家安葬还是就地;另一个是你儿子和女儿的抚养问题,是不是需要把他们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