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黄花闺女”(第3/4页)

话说到这里,范骡子心里像刀搅一样难受!他抓起酒瓶,又是咕咕咚咚喝了一气,接着趴桌上嗷嗷地哭起来了,大哭!

王华欣轻轻地拍拍他,说:“骡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儿咱哥俩说说体己话,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些。”

嗷嚎了一阵,范骡子坐起来,说:“王书记,你还当我是个人?”

王华欣说:“骡子,我今天把你请来,就是想当面向你道歉的。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给你解释。我也不想解释。那时候,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今天咱哥俩见面,放开了,我也吐吐这心里的话。兄弟呀,让你受委屈了。你的副县,啥时不解决,啥时都是我的一块心病。”

范骡子说:“干工作几十年了,我咋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副县不副县的,我也不想了。只要你当我是个人……”

王华欣一拍胸脯,说:“兄弟,我把话撂在这儿。这个愿,我是要还的。早早晚晚,我一定还。”说着,王华欣端起酒杯,“兄弟,碰了吧?”

范骡子也昂昂地说:“碰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姐扭扭地把那盘菜送进来了。当她把菜放在桌上之后,细声细气地说:“先生,菜上齐了。”王华欣笑着说:“也不给介绍介绍?”那小姐低下头,红着脸小声说:“黄花闺女。”王华欣故意重复说:“啥?”那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就是你要的‘那’嘛。”王华欣说:“那是个啥?”那小姐却笑着跑了。王华欣哈哈大笑说:“你看你看,还不好意思呢。”范骡子探头看了看,只见摆上来的是一个烫金边的雕花大瓷盘,盘子中央是一个萝卜刻成的小花窑儿,窑儿里精精意意地放着四个红枣,盘子周围摆着一圈绛黄色的东西,似干菜又不像干菜……范骡子心里想,不就是枣吗?

待那女孩关上门之后,王华欣却介绍说:“这可是一道主菜,也是他们这里最贵的一道菜,这道菜的名字就叫‘黄花闺女’。”接着,王华欣笑了笑,又说:“要说腐败,这道菜才算沾了点腐败的气。骡子,我今天特意点了这道菜,就是为了让你尝尝鲜。如今不是讲究‘食文化’嘛。这道菜,可以说是‘食文化’的典范。你看,周围这一圈,你知道那是啥?那是黄花菜,而且是淮阳产的黄花菜,普天下,只有淮阳的黄花菜是七个瓣的,其余地方的黄花菜都是六个瓣的。你看中间这个窑,这是萝卜刻成的雕花窑儿,你看那形状,究竟像什么?哈哈,我就不细说了。你再看那窑儿里,泡的是四个红枣。这菜贵就贵在这四个红枣上了,这四个红枣叫做‘阴枣’。怎么炮制的,人家不让说,我也不说了……这枣儿,可以说是补品中的极品,延年益寿,滋阴壮阳,是这里的一绝。据说,这道菜是从清朝宫廷秘籍上找到的谱,每道工序都与‘七’有关,最后还要泡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上桌。原来一个枣儿要五百元,客人都嫌贵,后来又改成三百元一个,这盘菜价格一千二。老弟,说‘食文化’啥啥的,那是狗屁!大补才是真的。叨,你叨一个尝尝,这可是‘黄花闺女’!”

范骡子惊呆了!他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么贵的菜,一盘竟要一千二?!他战战兢兢、半信半疑地用筷子夹起一个枣儿,往嘴里一放,只觉得腥腥的,有一股什么味,正想吐的时候,却见王华欣连声说:“别吐,你可千万别吐。你要吐了,就辜负我的一片心意了。它贵就贵在这股味上了,大补大补!”说着,王华欣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味着……

王华欣吃了一个枣,而后说:“骡子,这人活着,也就几十年的光景。你说是不是?”

范骡子说:“是。那是。”

接着,王华欣又漫不经心地说:“所以呢,这该尝的也得尝尝。有人告诉我一个道理。说这人世间,动物类的,是吃啥补啥。植物类呢,是像啥补啥。想想,有些道理。你说是不是?”

范骡子又说:“有道理。有道理。”

王华欣笑着说:“这天地间,说白了,就是一个阳,一个阴。你看,这人分男女,动物有公母,植物有雌雄,连电都分个阳极阴极。阴阳谐调,这才叫配合。所以,我今天特意请你尝尝这‘黄花闺女’,不虚此行吧?”

这会儿,范骡子已有了三分醉意,竟大腔大口地喊道:“不虚此行!”

饭毕,王华欣又把范骡子带上了三楼。这里是“一条龙”服务,接下去又洗了、蒸了、按了……而后,两人回到包间里,一人腰里围着一条浴巾,点上烟,泡上茶,就那么赤条条地相对而坐。到了这时,王华欣定定地看着范骡子,说:“骡子,我想问问:你还有血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