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拾来的女人(第3/4页)

真是个“多遍面”哪!

过后,人们又说:孙布袋算个什么东西呢?竟然有如此的艳福?!

于是,村里人又都愤愤不平,说是人家天成把人救了,天成是大恩人!倒让孙布袋这赖孙捡了个便宜?!

这话传着、传着,就传到那“信阳女子”耳朵里去了……

然而,却独有呼天成没有去看那女子。当传说纷纷扬扬的时候,他只是笑笑而已。

春上,那女子从家里走出来时,就吸了一村人的目光。汉子们特别爱听她说话,她的南方口音就像是棉花糖捏的、糯米面泡的,甜甜的、软软的、呢呢的。和村里的妇女们一块上地干活时,也常有汉子想点子跑到女人群里借什么,目的也就是为了看看她。可呼天成却从未和她照过面。也不知为什么,越是有人说她,呼天成越是不见她。他是支书,要见她的机会很多,可他就是不见。

有一次,村里开会时,那女子也去了。就见大槐树下的石磙上高高地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不高,却有一股子英气。她有点好奇地问:“这是谁呀?”就有女人嘁嘁喳喳地说:“呀呀,你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呢?!他就是咱的支书哇,就是他把你救了。他可是你的恩人哪!”她喃喃地说:“他……这么年轻?”女人们说:“别看他年轻,本事大着哪,一村人都服他。”她听了,又偷眼往上看了看,再不吭了。

就在那天夜里,这女子找他去了。

那时候,他常常是不回家的,就一个人住在大队部里。那时的大队部设在村外的场院里,只是三两间破草房,后边是一片林子。她去时,他正趴在灯下写着什么,面前是一张土垒的泥桌,桌上摊着一张报纸,纸上放着一盏带玻璃罩的马灯……

她站在门口处,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就是支书?”

他知道有人来了,却没有回头,只说:“是。”

她说:“是你救了我?”

他说:“就算是吧。”

她说:“是你给我上的户口?”

他没有吭声。

她说:“是你给我找的婆家?”

突然,她有点怨怨地说:“你咋给我找这么一个主儿呢?”

他仍然没有吭声。

她又说:“一村人都去看过我了,你咋不去呢?”

他还是一声不吭。

她说:“恩人,你是我的恩人哪。”说着,她就那么双膝一屈,在他身后跪下了。

那时候,他毕竟年轻气盛,是架不住人跪的。于是,他慌忙转过身来,站起去扶她,他说:“干啥,这是干啥?起来……”可当他看到她的时候,眼前猛地一亮,跟着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竟然呆住了。他心里说,看起来,人是粮食喂的呀!只要吃上几顿饱饭……片刻,他才想起伸出两手去扶她,在扶她起来的时候,却又像是被烙铁烫了似的!透过衣服,他明显地感觉到了那柔软的颤动……

他甚至有些慌乱地说:“你坐你坐。”而后,他转过身去,为了掩饰他内心的不平静,就故意笑着说:“都说你白,还真是个白妞哇!”

她说:“我叫秀丫。”

他身不由己地跟着叫道:“秀……噢。”

她说:“秀丫。”

他说:“秀。”

她说:“是秀丫。”

他怔怔地立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后,他猛地转过身来,说:“我是去地里看白菜的。”

她说:“白菜?”

他说:“白菜。”

她说:“我……咋谢你呢?”

他转过身去,墙上立时晃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他咬着牙说:“我看看白菜!”

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顺从地坐在了那张绳床上,把身上穿的衣裳一件件脱下来……倏尔,那白色的胴体完整地显现了。那白在暗影里竟然发出了青湛湛的亮光,就像月光下的水一样,那是一泓弹弹动动的白水呀!

呼天成的呼吸更粗了。

他急步上前,突然,他站住了,又急急地回过身去,把那盏带玻璃罩的马灯提在了手里,走到床前时,他把那盏马灯拨得更亮些。

刹那间,那胴体就化成了一团粉白色的火焰!

他就那么一手提着那盏灯,一手向下探去……当他的手刚要触到那胴体时,蓦地就有了触电的感觉,那麻就一下子到了胳膊上!那是凉吗,那是滑吗,那是热吗,那是软吗,那是……呀!指头挨到肉时,那颤动的感应就麻到心里去了。那粉白的肉哇,不是一处在颤,那简直就是“叫叫肉”!你动到哪里,它颤到哪里;你摸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一片惊悸的麻跳。那麻,那凉,那抖,那冷然的抽搐,那闪电般的痉挛,就像是游刀山爬火海一般!你觉得它凉,它却是热的;你觉得它软,它却有钢的跳动;你觉得它湿,它却有烙铁般的烧灼;你觉得它烫,它却有蛇一样的寒气。那真是一片浪海呀!它会说,会叫,会跳,会咬;它一会儿“咝咝”,一会儿“沙沙”,一会儿“呀呀”,一会儿“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