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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午“小河狸”就让人给许予明松绑,不过仍要加一副铐子。屋内也被清理一番,墙角那儿的稻草撤了,改成一个舒坦的地铺,加了一叠半新的被子。屋子四周都是岗哨,不过离得远了一些。伙食也有改善,还有个戴眼镜的老头儿来给他裹伤。

“小河狸”常常光顾,坐在一旁抽烟。她那对杏眼无遮无拦瞄过来,问:“老家是江南吧?再不是半岛?”

许予明答:“半岛人。”

“怪不得呢。长这么水滑。我第一遭见你这样的。我这人说话直。”

许予明身上有些躁。但他决心抵御那袭来的什么。他心里正磨砺一个坚定的主意。

“小河狸”坐得更近:“都说我坏,这也不假。不过我只对我厌恶的那些人坏。我差不多谁都厌恶,一张张脸越看越厌,心一横:杀了利索……对喜欢的人就不同了,怎么都行……嘻嘻。”

他听了心上一紧,看她一眼。他发现这个“小河狸”脸庞红扑扑的,像一种秋桃。喉咙那儿有些胀。

“小河狸”挪近了,伸手就摸他的头发。他躲一下,她索性揽住他的脖子。“小伙子,别死心眼儿。我呀,我这贪性儿非误了大事不可,我妈老说。可我改不了,也不想改……你怎么长这么好?今年多大了?肯定比我大。小死囚,你这张脸救了自己都不知道。你啊,愣着神儿干什么,喂,转过脸来!”

她扳他,后来一怒抽了他一个耳光。她吻他的脸庞,把身子贴在上边。

“既然这样,取下手铐吧。”

“那不行。你以为我信服你了!一头装痴的豹子……”

入夜后,“小河狸”提着马灯进来。她凑在许予明耳朵上说:“我留下伴你了,啊?”许予明半晌没吭声。他的头快要胀裂了。后来他咬咬牙:“不怕我半夜里把你扼死?”她不停地吻他:“不会。你不是傻子——那样我的人会把你大卸八块……这可是真的!”

许予明再不吭声。让一切来临吧。这是他经历中最不可思议的一页。可是一个战士、一个男人应该有勇气翻过这一页。他默默地下了个决心:接受命运。

夜里的马灯太亮了。他们都没有熄灭它的意思。许予明的手铐被取下,他用力活动腕子。一动脚踝骨就疼,那个老弯腰的棍子太狠了!“小河狸”亲他的创痛,往上吹气儿。“等我回头宰了那条老狗!”她亲他的额头、锁子骨,又伸手抚摸脊背、周身。她终于被那些疤痕惊住了,动手解他的衣服。“原来你是个身经百战的主儿,死也值了。”许予明在她的喘息中不能自抑,闭着眼睛。“真是一只‘小河狸’!”他紧紧把她抱住,又起身把马灯移近了。“小河狸”一声不响,像睡着了似的。他把她托起又放下,最后用一只臂膀挽了,将其脱得一丝不挂——那枝精致的小手枪摘下来,看了看,像扔一个破石块似的一抛。他发现她像一个筋肉结实的儿童,身子细溜溜,没受一丝一毫磨损,浑身散射着光泽。那翘翘的小臀部贴在他的手臂上,像要躲避粗暴的击打,那么柔顺、羞涩,甚至还有点弱小。他动了动那两只挺挺的乳房,在她耳旁咕哝了一句。她没有听清,只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许予明在这一刻想到的是一只小鹿,它正跪在面前,头抵住了他的前胸。他扳起她的脸,她一直闭着眼,那睫毛让人想起夜晚的合欢树叶。“一只滴血的鹿……”他把她拥住,倾听细细的呼吸。奇怪,后来她一点声气也没有了。他用力、用千钧之力把她拥住,她还是没有声气。这样过了一刻、两刻,突然她山狼一样尖叫起来。她咬他的头发、耳朵、脖颈,直咬得鲜血流淌。他知道殊死搏斗的时刻来临了,拼足了力气,展开的双臂像铁索,把她扼住、按紧、折叠、摔打,最后用满是刀疤和铁茧的大掌把她从头至尾地磨砺、砍击、搓动。他在马灯逼人的光亮下眼瞅着她细长圆鼓的躯体颤抖不止,变得像烈日下将死的蚯蚓,蠕动着,渗出浓浓的黏液,红得发紫。当这蠕动停息,躯体又在胀大。那隆起的部分被他的手指挨近了,复仇的快意顶得下腭刀割般痛楚。他现在真的明白:殊死搏斗的时刻就在眼前了。她撕咬他的力气在增大,他任鲜血流下,流在她如汉白玉一样的颈上、乳上,流在小母鹿一样的脊背上。他使出泰岳般的力气把她拥住。她的尖叫越来越像山狼,一头失去了生还之念、即将被攫住、被一把火钳夹住前蹄的那种山狼的尖叫……这尖叫断断续续直到黎明。他们依偎着,只经过了几分钟的一寐,睁开的眼睛又明又亮。“小河狸”一点点触碰那崭新的伤,长叹一声:“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