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诉(第2/9页)

曲终于忍不住:“国外的事情是早有结论的呀!”他站起又坐下,脸变了颜色,身上开始颤抖。

“击中了要害。不要紧,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只是说说而已。有些事情你心里完全清楚。前些年揪斗你的时候,许多方面只是涉及,还未能讲清。现在时间充裕了,我们可以从头来。比如有人揭发,你曾经对一位女教师有过非分之想,有过很多极其可怕和丑恶的举止,这个你是无法否认的。随着形势的发展,我们对你的了解也更加深入。我们还了解到:你还曾经对一位更年轻的女同志实施过暴力手段,进行猥亵,险些造成严重后果……”

曲浑身打颤:“她……是谁?教师?”

红双子摆手:“你自己心里知道。请不要故作激愤。为了那位同志的声誉问题,我们不得不暂时隐去她的名字。她现在也可以说是一位首长同志的贤内助了……”

曲终于想到了那位尖头鼠脑的、不太道德的女子。他闭上了眼睛,再没说话。脑门上一层冷汗。他在心里想的是:天哪!破锅偏要遇上漏屋,怎么突然间这一切都集中到了一起?

“为了消灭敌人,我们就是要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人,打一场人民战争!”

曲在心里呼叫:老天,我真的害怕“人民战争”……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看对方,只忍下去,听下去。

“你既然有一个丑恶肮脏的灵魂,就一定会表演的。想让你这一类人不表现自己是做不到的!”

曲想:是的,我做不到。

“你在指导研究生期间竟然与一个比你小许多的女学生勾搭成奸,遂造成恶劣影响,后果不堪设想。这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当然了,对方也是一个污烂货……”

曲大叫:“住口,你不能侮辱云嘉!”

红双子笑了:“待一会儿我再给你讲她的一些情况。我先接着刚才的话分析下去。略过她不谈,先谈谈你又丑陋又腐朽的灵魂……”

“丑陋我承认,但我……”

“形式和内容都是一致的。你的形貌还远不及你的灵魂丑。你的形貌当然令人厌恶——我一看到你这副瘦干干的模样就生气……”

“我年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子……”

“据群众反映,你年轻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曲大声叹息:“呜呼!”

“你自不量力,色胆包天,竟然向自己的学生伸出了魔爪,不管对方死活……在你的影响下连路吟也起了邪念。他背叛家庭,背叛爱情,背叛战友,竟然堕入了一场可耻的、耸人听闻的肮脏游戏。当然了,你们如今都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这是人民、也是历史对你们作出的判决。我今天想问的是:如果你对这一切还不能完全否认的话,如果你承认它是最基本的事实的话,那么你就给自己指一条出路吧!你的出路在哪里?你如果要接受惩罚,那么怎样的惩罚才是恰如其分的呢?”

曲痛苦到了极点。他痛苦的是对方论述问题的方法。是的,首先是方法。他认为许多问题不仅是因为情感上的偏颇才导致误判,重要的是其他;怎样将这一切梳理清楚并回到科学的逻辑?这真是一个难题。就在这种可怕的混淆、纠缠、小题大做以及将一个简单问题复杂化——最终使事物的性质发生了变化——的过程中,一切都搞糟了。这在一般的人那儿还可以原谅,对于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并担当了一定职务的人来讲就不可理解了。他摇摇头:“很可惜,很不应该的。”

“你认为自己仅仅是可惜、是不应该吗?”

曲摇头。他觉得他们之间已没法交谈了。

红双子说:“是毒草就要锄掉,让它作为香花的肥料。而锄掉的方法,我看最简便的就是把你的一切——从精神到肉体干干净净地消灭。”

曲打了个哆嗦。

“你可能想,这种办法莽撞了一点,可是简便啊!你知道现在大家都很忙,为什么不采用简便的方法。事实上我们经常采用,这个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目前的情况已经完全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除了干校,你在农场期间又有言行。时间、场合、地点、人证,一切俱在。我们有处治你的全部根据。假使我们还可以对你继续宽大的话,那只是我们的事。你今天必须对事情的严重性有所认识。我们可以立即把你投入对面那个矿山。我们也可以把你转移到其他地方——你认为怎么样?”

曲闭着眼睛:“我认为这完全不成问题。”

“行啊,还有点自知之明。那么你不希望宽大处理吗?”

曲抬起头。

她盯着他:“这也完全做得到,就看你是否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