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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却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纸盒,塞给田中正说:“你要结婚了,我做婶娘的就得送个礼呀!这是一个项链,你交给英英娘,是我特意托人从省城买的,好漂亮哩!”田中正道谢着收过礼物,走过门前花坛,心里却说:你说得倒好,“女人嘛,还都不是一样嘛?”那你为什么离了原婚,娶上比你小十五岁的剧团演员呢?这么大年纪了还戴项链,陆翠翠也没戴过哩!田中正回到乡政府,英英娘自然又去与他大闹了一场,他万般求饶,竭力控制事态发展,最后同意与其订婚,近期成亲,也答应取消陆翠翠兄弟去州城报社的名额而临时补上了金狗。

这夜里英英娘就没有回家去睡,极尽了女人的干渴,累得田中正筋疲力尽。田中正一定要拉灭了灯,妇人就说:“是不是搂着我而想着是陆翠翠?”一语中的,田中正便矢口否认,最后颓废地滚在一边如死了一样,妇人就又说:“自家的猪饿得哼哼,你还有粜的糠?!”辱没得田中正一脸羞愧。

第二天两人便办了结婚证。消息传开,人人震惊,倒纷纷议论起两人通奸之事,但说完也罢,毕竟人家现在要做夫妻,也不触犯法律,故也不存在了人伦的恶行。田中正听到议论,也暗暗庆幸自己这一棋走个正着,却不免心在陆翠翠身上,只将一枚苦果子吞咽肚里,脸上并不见得有许多笑容。

在回家的渡口上,韩文举偏要说:“田书记,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办婚事呀?这可是人生的大事,到时要好好摆几十席酒菜喜庆喜庆啊!”田中正苦笑着说:“半茬子人了,又不是小年轻,还值得那么热闹吗?”韩文举却更上劲,说:“怎么能不热闹?田家大门大户的,是待不起客吗?”田中正已经上岸走了,他还在锐声说着要大操大办的话。说完心里好是痛快,觉得是他有生以来最得力的一次报复!这老头似乎精神特别大,竟在村子里见人就怂恿到时候都去田家祝贺,甚至自己去了两岔镇,就在陆家承包的医疗站的斜对门货店里买了一串鞭炮,大声叫嚷要到结婚那日在田家大院门口鸣放呀,臊得陆家关闭了卖药的店铺门。

但是,第十天的晌午,田中正办亲事,除了新房门口贴上了一副新对联外,并没有声势浩大地摆酒席待客,只有自家一些重要亲戚和乡政府一些人。村里好多人家拿了礼物前去,皆被田中正劝阻了。韩文举的鞭炮没能在田家大院门口鸣放,却于渡船上爆响了一通。

到了晚上,仍有一些好事人去田家,嚷道要闹新房。田中正还是劝阻,妇人却走出来拉客进去,置了酒菜招待大家,她穿戴得十分华容,为人异常热情大方。酒后有人提议:把新娘新郎拥上炕耍呀!田中正便被推上炕去,他满脸通红,拒不就范,有人就说:“结婚是喜事,可不管书记不书记的!你们要不让大伙动手,就介绍你们的相爱过程!”田中正明知话中的讽刺,却不好发作,从炕上又跳下来。再次被推上炕,就又有一声喊道:“不介绍相爱过程,就合说一副对联吧。女的说‘一对新夫妻’,男的说‘两副旧家具’。”众人就起哄:“好呀好呀!快说,快说!”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口挤进来田一申。田中正见是田一申,忙将话题岔开,嚷道给一申倒酒,那田一申却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田中正脸色不好,对众人说:“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就来,大家先再吃酒喝茶吧!”就出门走了。

田中正并不是去接什么电话,他四蹄生风般地到陆翠翠家去了。

陆翠翠打胎回来后,身子一直虚弱,又去县城看了一场戏,玩了一夜就累出了毛病,在家睡了几天,整日整夜思谋自己的好事。但田中正却只来看过一次,就再没有闪面。托兄弟到乡政府去叫田中正,几次却没有找到,后来就听到英英娘在乡政府闹事,正式办理了结婚证,经不住五雷轰顶的打击,就晕厥过去。醒来后,自此下身出血不止,口中汤水不进,嚷道要见田中正。陆老头见女儿病情沉重,药治无效,也蹭着老脸去乡政府见田中正。他站在乡政府大院门口透着门缝往里看,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偏巧蔡大安从外边进来,故意说:“谁呀,鬼头鬼脑地要做贼吗?”陆老头赶忙回笑,打问田中正在不在。

蔡大安说:“你找书记有什么事吗?书记要办婚事了,在家里忙活哩!”陆老头说:“我求求你,能不能去他家叫叫,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蔡大安说:“你有什么急事这么紧火?你去他家找嘛,说不定那新的内当家还会敬你一杯酒的!我可没闲空,州城报社招工名额,一个英英,一个金狗,两个人的材料都让我来搞呀!”陆老头说:“有金狗?不是说也有我家儿子吗?”蔡大安故作惊讶地说:“还有你儿子?是你儿子吗还是你家翠翠,我怎么没听书记提说过?”陆老头受了辱没,懦懦回去,如实给翠翠说了,翠翠就一声尖叫,吐出一口鲜鲜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