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哭过的人,才懂大笑不易(1)(第3/4页)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张开胳膊像是在拥抱寒冷的空气。

  他张嘴大喊,像是败犬的狂吠。

  我看着他的背影。

  将帅谁都想做,但却少之又少,大多数还是拼死拼活葬身此处的小卒。

  站在这里,你能感觉到那种他妈的悲壮。

  说实话,我觉得李少白没有创作的才华,他写的东西就是一坨屎。

  但他还活着,像蝼蚁一样伟大。

  很久以前。

  一个同学给我打电话,问我还在北京么。我开始压根儿没听出来他是谁,直到他自报家门,又往前倒腾了好久,我才想起自己的确曾经和这么个人同学一场过。

  都快十年的事儿了。

  我说,我在北京呢,怎么了,你来北京玩儿么。

  他在电话里说,不是,我来北京治病的,听其他同学说你在北京,好久没见了,想问问看你有没有空,咱俩有时间聊聊。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然后问清楚了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

  那天我买了水果和一箱牛奶,然后到了医院。

  这么多年没见,人都长变样了,但是好在我还是能认出点儿轮廓来。

  他先喊的我,似乎我能来,他很高兴。

  这个同学穿着病号服,半坐在床上,看到我来了,很高兴。我俩聊了挺多,从最开始同班的时候聊到上大学,他体力跟不上了,聊一会儿得歇一会儿。

  我问他得的什么病,是不是还要动手术?

  他说绝症,哈哈哈哈,麻痹老子这次是死定了。

  同学说,我找了好多人的电话,总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真没了,没和你们再说上话,那该多遗憾啊。

  我说,你别说这些丧气话,虽说治疗起来不容易,但是又不是一定治不好。

  同学说,哈哈哈哈,我他妈可舍不得死,老子还是处呢。

  我说,艾玛,这事儿包我身上吧,只要你出院了,想要外国的我都能给你整一个来。

  他拍拍我肩膀说,一言为定。

  他和我说他喜欢过大学的一个姑娘,可是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其他小伙儿抢先了。

  他和我说他特别爱吃他们家门口小馆子做的茄泥。

  他和我说,哎哟,我要是去了,我爸妈该怎么办呀。

  我们聊了挺久,走的时候是他爸妈送的我,一直送到电梯口。

  之后他做化疗掉头发,但是挺精神的。

  然后就突然死了。

  就是普通人得了绝症之后该有的剧情,看了开头第一句就能知道的结尾。

  最后一次我去看他,他还乐呵着和我说,有一个护士姐姐长得真不错,如果有幸活下来一定找她要电话。

  他去世的消息是他爸妈发短信告诉我的。

  后来我数了数,实际上我才去医院看了他四次,他不是我朋友,就是一个很久没见的同学而已。

  这个同学很普通,不帅,不是土豪,功课不是第一。

  但我就是觉得他很屌。

  他说他怕死,但怕的原因是担心他爸妈以后日子不好过。除此之外,他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人生理想或者什么志存高远的事儿,他没和我聊过,或许是没来得及吧。

  故事里面的人血液四溅,倒地不起,那都是剧情,我不会当真。

  认识的三个人,虽说不是朋友,可这是他们的生活,我没办法把他们也当成假的。

  我更没什么人生哲理好讲,片儿汤话听多了一点意义都没有,人不能靠知音或者读者文摘来支撑自己。

  本来这些天上课读书复习外加十一月之前要交稿子,忙得一团糟,可偏偏还是码了这些不相干的东西。

  因为今天无意间翻出来一张便签,是那个死掉的同学写给我的,上下两行。

  “如果难逃一死,请视死如归。”

  “如果能够活着,他妈的一定要好好活着。”

  吃饭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