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第2/8页)



得陇望蜀和前列腺一样是男性的高发病。我的这个论断,又一次被张生用行动证实了。真叫人恨啊!这边和莺莺八字还没一撇,那边已经算计到她的侍妾身上,还牛逼哄哄地自鸣得意,如果她们不许,我就要拿出我大丈夫的威风来,亲自写下从良文书,纳她为妾。

“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这句话宝玉对紫鹃也戏言过,同样没得到好脸色。宝玉怎么说也和黛玉青梅竹马,他们的事已经是半过了明路的,无人不知。宝玉和紫鹃开这样的玩笑还有点由头——这也算他半真半假地跟黛玉表达爱意,尚且惹得黛玉撂下脸来,哭哭啼啼:“如今新兴的,外头听了村话来,也说给我听,看了混帐书,也来拿我取笑儿。我成了爷们解闷的。”

黛玉生气是对的。这轻薄算是无礼,可不比寻常玩笑。她如果听之任之,连她自己也要被人轻贱了。

倘若莺莺知道张生一开始就有这个贼心,且不知怎么心寒。

《西厢记》里,张生和红娘的对手戏是很多的,都多过于他和莺莺。红娘后来成了张生的爱情盟友,但她可不是一开始就对他另眼相看有好脸色的。

张生一脸花痴像地跑到红娘面前自报家门:“小生姓张,名珙,本贯西洛人也,年方二十三岁,正月十七日子时建生,并不曾娶妻。”

红娘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路人甲,深深觉得他莫名其妙,反问他:“咦!我问你了吗?”

张生锲而不舍地搭讪:“敢问小姐常出来么?”红娘怀疑地看着这位天外来客,心想我家小姐的行踪我凭什么跟你报备呀?你谁啊?敢这么出言无状,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

红娘决定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祭起圣人之言之乎者也一通猛训,义正词严地打击张生慷慨激昂的色心。张生短时间内也的确是被她打击得不轻,一时铩羽而回,充满自怜自伤的小情绪:“小姐呵,你不合临去也头望。待扬下教人怎扬?赤紧的情沾了肺腑,意惹了肝肠。若今生难得有情人,是前世烧了断头香。”

在红娘面前,张生难有昂首挺胸的时候,从第一次交手起,一直维持着女强男弱的情况。红娘看着他垂头丧气地离去,没在意。

“花痴书呆子。”她好笑地想,转身入内给崔母回话去了。

卷二

张生的转机出现在孙飞虎身上。孙飞虎是个草头将军,他出现的唯一作用就是给张生原本无望的爱情制造转机。《莺莺传》里如此描述这件事:“是岁,浑瑊薨于蒲,有中人丁文雅,不善于军,军人因丧而扰,大掠蒲人。崔氏之家,财产甚厚,多奴仆,旅寓惶骇,不知所托。”

《莺莺传》里说,这一年,浑瑊死在蒲州,有宦官丁文雅,不会带兵,军人趁着办丧事进行骚扰,大肆抢劫蒲州人。崔家财产很多,又有很多奴仆,旅途暂住此处,不免惊慌害怕,不知依靠谁。

到了《西厢记》里,石头里蹦出了这位孙大哥。他不知从何处得知崔莺莺是位绝色美人,带兵围住了普救寺,声称不把莺莺送出来给他当压寨夫人就要放火烧寺。其言其行十足一个在编的土匪头子。

当然他没能如愿。这次危机只是用来显示了张生的人脉和智慧,继而证明他虽然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关键时候还是能挺身而出,出谋划策的,虽然笔尖儿横扫了五千人言过其实,起码这个男人还算得力靠谱。

兵围普救的嚣乱里,有两个人的表现比张生更值得称道。一是崔莺莺,我十分不喜欢崔莺莺,因为她扭捏作态,反复无常,跟赤诚的红娘一比,实在作厌。但在这件事上,崔莺莺颇有些舍身取义的侠气。她道:“将我送与贼人,其便有五——

第一来免摧残老太君;第二来免殿堂作灰烬;第三来诸僧无事得安存;第四来先君灵柩稳;第五来欢郎虽是未成人,须是崔家后代孙。莺莺为惜己身,不行从着乱军:诸僧众污血痕,将伽蓝火内焚,先灵为细尘,断绝了爱弟亲,割开了慈母恩。”

牺牲是高贵的美德。莺莺此时所表现出的勇敢果断,不失大家小姐的风范。她哭了一通后对崔母说:“母亲,女儿既不愿委身贼人,辱没家声,更不愿大家因我遭难。不如我悬梁自尽,请您将我尸身,献与贼人,让他死心退兵,大家得以保全。”

另外一个出彩的人物是寺僧惠明。这个小和尚非常可爱,天真粗豪,不爱读经不坐禅,只喜舞枪弄棒,想必喝酒吃肉也是欢喜的,当大家都畏畏缩缩不敢前去送信时,他跳出来表示:“我敢去。”又自陈: